一晃九月中旬,沛阳秋日多雨,气温骤降,沛阳城中多有人伤风感冒,来医馆问诊的人也比往常翻了一倍,辛柚宁也没空整天和燕离腻在一起,每日早出晚归,亲自在医馆坐诊。
这时候,辛柚宁就参照现代主任医师带实习医生的模式,让甘草、玄参等一众学徒旁听,先让他们诊断,试着开处方,自己再指出问题,给正确答案。
“大青龙汤是治外感风寒没错,但你问诊的时候,居然忽略了那位大爷患有心疾,开这种药,你是救人还是想把人送走?”
“小儿夜啼原因不止一种,要分证论治,不一定就要喝药针灸,推拿也可以尝试,自己好好想想。”
工作状态的辛柚宁,俨然是不苟言笑的女魔头。
毕竟事关人命,一点也马虎不得。
她逐一点评完,又把最近出院的几名病人名单分派了一下。
“你们下来以后,把这些整理成医案,不懂的先问柏先生和万先生他们,明天讲给我听。”
辛柚宁处理完一切,外头已经是万家灯火。
“行了,今天就到这,我们去吃饭吧!”
“师傅辛苦,学生们受教了。”
跟着她走出诊室,学徒们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对方明明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甚至比他们里面一些人年纪还小,却浑身散发着高人的威压感。
每次在辛柚宁面前,这些曾在医馆当过多年学徒的大男孩们,一个个都弱小可怜无助,紧张得手足无措。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非常热爱这份工作。
古代跟师傅学手艺,实则当奴当婢。
大乾的规矩,无论哪一行,学徒就是来学本事的,包吃包住就不错了,还想要钱?
而游陵医馆不仅给开工钱,逢年过节发的红包也很丰厚,从这个角度看,辛大小姐简直是活菩萨。
这些同龄的小伙子这一声师傅,喊得是心服口服。
后头住院部有食堂,辛柚宁雇了个厨娘红婶,除了医护人员,还给住院病人提供病号餐,价格也算实惠。
柏师傅和万师傅都有家室,不在食堂吃饭,辛柚宁就带着几个学徒围着一张圆桌坐下。
红婶做了爆炒猪肝、红烧千叶豆腐、醋溜土豆丝,厚厚的一叠葱花鸡蛋饼,还有盆热腾腾的三鲜汤。
马不停蹄地看了一天病人,辛柚宁早就饿得冒烟,用艾叶水洗过手,拿过一张鸡蛋饼还没啃两口。
门嘎吱一声开了,晏夙离绯色的衣摆带进来股冷风,随后樊寻也跟了进来。
辛柚宁很惊讶。
“咦?你们怎么来了?”
抬头见是他,学徒们咬一半的饼都从嘴里掉出来,齐刷全站了起来。
上次晏夙离来参观,命人把两个毛贼折磨得半死,后院的血还是学徒们清洗的,加上这张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大家都对师傅这位可怕的“表舅”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舅、舅爷爷好!”
学徒们弱弱地向他打招呼。
辛柚宁一口汤差点喷出来,晏夙离亦是脸色一黑。
他才二十出头,就被一群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喊爷爷,心情难以言喻。
小徒弟的这群小徒弟,真是青出于蓝,比她还不靠谱!
当初为了占阿宁这个口头便宜,反而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表舅这身份要甩掉却难了。
辛柚宁好笑。
“还不快给我表舅和樊大哥添张椅子!”
甘草、玄参等人连忙起身,热情地又搬椅子又添碗筷。
樊寻把手上提的一个瓦盏和纸包放在桌上。
“这是醉仙居的糯米荷叶鸡和松茸火腿汤,公子请大家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