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只是看见薄倾颜收到休书,整个人都哭喊着要去找皇上评理,所以她才教唆她披头散发闯宫。
那时候只想除了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些,如今被老夫人点出来,她只觉得后背发冷。
看着一脸严厉的老夫人,大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道:“婆母,儿媳知错了。”
老夫人端起桌子上的茶饮了一口,并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薄云烟看着自己母亲跪下,她也上前跪在她面前道:“祖母,母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云烟,您要怪就怪云烟吧。”
老夫人皱眉,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薄云烟:“云烟,你先回去,我有话与你母亲说。”
薄云烟看着老夫人有些欲言又止道:“可是,祖母……”
看着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去,大夫人拉了一下薄云烟的袖子道:“云烟,你先回去吧。”
薄云烟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行了一礼,一步三回头的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但是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外面等着大夫人。
老夫人朝杨妈妈使了一个眼色,杨妈妈会意上前关上了门。
老夫人这才让大夫人起来。
大夫人看着老夫人犹豫了一晚上还是问道:“婆母,那如今儿媳该怎么做。”
老夫人看着她叫了一声:“玉柔,从你入府以来,我这个婆母对你怎么样。”
大夫人想也没想道:“您对儿媳极好,一直将儿媳当亲生女儿一样。”
看着她,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坐吧。”
大夫人坐到椅子上,见老夫人不说话,她一时也不敢说话。
老夫人看着她说道:“我与你娘是闺中密友,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是我从小就看好的儿媳,当年崇明从外面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说要娶她为妻,甚至还带来的皇上的圣旨,我虽然答应让崇明娶她,但我同时也让他迎你进府,虽说你是以妾的身份进的府,但你在生下子霄的时我第一时间就让崇明抬你为平妻。”
大夫人有些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她和薄崇明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可是当年他与还是四皇子的皇帝出去一趟回来之后便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同年四皇子继位后,第一时间就给他们下旨赐婚。
是听母亲说让她做妾的时候她是不愿的,后来她还是不甘心,便同意嫁给薄崇明为妾。
看着大夫人难看的脸色,老夫人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道:“玉柔,你别忘了,她可是圣手医仙,若不是我暗中帮你,你以为她真的那么容易就难产而亡吗。”
大夫人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原来当初老夫人也出手了?
老夫人拔弄着手上的佛珠,声音柔和,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冷颤人心:“当年我就提醒过你除了他们兄妹,你却想要慈母的名声,那薄子殇虽然成了废人,但他终究是崇明的亲生儿子,又是那个女人留下来的,你觉得长时间下去,崇明上了年纪不会对他动恻隐之心吗?还有薄倾颜,她是皇帝亲封的郡主,若是皇帝宠爱她,你觉得崇明会怎么做?”
大夫人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是啊,她怎么没有想过,薄倾颜都做出披头散发闯宫的事情了皇帝都没有罚她,这是不是就说明皇帝还是看在她娘的面子上宠她……
大夫人想心不定,她上前扶着老夫人道:“那母亲,我现在该怎么做,还请母亲指点。”
老夫人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当初那个女人死的时候你就应该把他们兄妹送下去陪她,如今过去了十六年,你也该斩草除根了。无论是薄子殇和薄倾颜都留不得,眼前正好有一个机会,看今日太子的态度,皇后和太子也容不下她了,你正好借这个机会除了他们!”
一旁的杨妈妈看着老夫人的眼神也忍不住心惊,她这是准备出手了,只是不知道那位脱胎换骨的郡主能不能在她手下活下来。
………
宫中。
养心殿。
德仁帝漫不经心地问道:“裴渊,对于宫外的传闻你怎么看?”
裴渊没有丝毫恐慌道:“回皇上,那日臣见倾颜郡主衣衫单薄,若是如此回去必会对名誉有损,故才将披风给她,至于宫外那些传闻,臣不说相信皇上应该也知道是有心人为之。”
听他说完,德仁帝颇为诧异的抬头看着他,难得他会顾及女子的名誉。
裴渊八岁那年来的东陵,他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从一个年仅八岁的孩童身上看出了君临天下的傲气和霸气。
即使他衣肩上的雪还未化去,即使他脸颊被冻通红,他也并未大哭大闹,而是以北疆太子的傲气与他交谈。
德仁帝不得不承认,当初他也被裴渊的言行举止和举手投足惊住了,他也有儿子,但裴渊身上所有的傲气是他们一众儿子都无法媲美的。
即使后来对他用了大刑,甚至让他在水牢里待了四年落下了一身寒疾,他也没有说过一句求饶的话。
只是当他听到他母后身死那一刻,才对他说出第一句软话,他想活着,他说能为他效力。
德仁帝也没有想到年仅十二岁的裴渊能跟他分析出朝中的局势,他说愿意做他手里的那把刀,以此来权衡他的几个儿子。
裴渊站立在那里,即使他身上穿着一身常服,还是难以掩饰他身上的傲气。
德仁帝起身走到他身边道:“裴渊,朕听说你身边从四年前就多出一个人,朕很难不怀疑你想跟北疆里应外合灭了东陵,对此你怎么解释。”
看着他眼中凉薄的笑意,裴渊掀开袍子跪了下去,他声音清冷道:“皇上,那人是臣的表弟,臣外祖父是北疆的大将军,四年前将军被人陷害通敌叛国,臣外祖父一家被囚禁在将军府,臣的表弟这才偷偷跑来东陵寻臣。”
德仁帝看着裴渊笔直的身子,他别开目光有些惆怅道:“看来你对朕没有任何隐瞒,你先起来吧。”
裴渊起身站在他的身后,眼中全是冰冷。
德仁帝头也没有回道:“裴渊,朕听说这几日二皇子和太尉府走的有些近了,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吧。”
“臣明白。”
德仁帝点头道:“明白就好,你退下吧。”
裴渊朝他行了一礼道:“臣告退。”
看着裴渊的身影消失在殿中,德仁帝忍不住有些惋惜道:“裴渊,若你是朕的儿子,朕一定会将这江山给你,只可惜你是北疆帝那个被美色迷惑废物的儿子,倒是可惜了。”
………
夜。
薄倾颜刚从薄子殇的院中回来,刚进院子里,她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等青衣关上院门,她声音冰冷道:“阁下既然都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