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太多+1】
【想太多+2】
……
因为小区众多居民的指认,几乎没有人愿意相信田光飞。
他就像是走在一条岌岌可危的钢丝线上,随时都可能永坠地狱,再无生还之机。
然而,面前黑斗篷人的声音却如同滋润了干涸大地的清泉,拯救了他岌岌可危的神经。
他听见这个黑袍人用那难听的机械声否决了两人的提议。
“这些居民的证词不具备可信度。”
这个时候梅礼在周实眼中大概就是维护杀害女儿凶手的伪善者吧,可惜有些事情绝对不能武断决断,一旦被打上杀人凶手的标签,就算经过时间的验证,最后洗刷了冤屈,这个标签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摘掉的,足以毁掉一个普通人的一生。
“我不认为在夕阳西下的昏暗光线下,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远远瞥上一眼,就能清清楚楚看到走在大桥上人的长相。年轻人不行,老年人更做不到。所以居民们的证词不能作为判定凶手的依据。”
方晓忠看起来非常激动,他甚至直接冲到了梅礼面前:“你明明听到了的,三栋*3*205的老爷子很确定看到的人就是他!”
梅礼仍旧摇头,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位大爷只是把和周怡菲发生争执的人先入为主地当成了凶手。”
“他先入为主的确信了田光飞就是凶手,然后大脑中的记忆片段自行编辑加工,重构了全新的记忆。”
然而这份全新的记忆却是虚假的,只不过当事人却以为那是真的。
梅礼拉开和方晓忠之间的距离:“如果一厢情愿地选择相信这么含糊其辞的目击证词,会误导调查的方向。”
“这大概就是凶手最希望看到的。”
很多侦办的案件之所以会难以破案或造成冤假错案,有百分之五十的原因可能就是办案警察相信了错误的目击证词。
人们会因为独断和偏见,下意识地去肯定模糊的记忆,加强自己的猜测论断。
而人类的大脑非常奇妙,记忆会结合自己目前的处境,根据自己的需要被扭曲、被改写、甚至被完全替换。
显然,梅礼的做法并不能让方晓忠和周实接受。
梅礼叹息了一声:“至少应该听一听田光飞的说辞吧。我们不能把人叫过来什么都不问,就把人当做凶手。”
田光飞也面露希冀地看着周实。
他可以不在乎方晓忠的看法,也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非议,但唯独周实不可以!他是周怡菲的父亲,田光飞期盼着,哪怕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至少周实可以不要误会他。
周实沉默了片刻,这对他而言无疑是非常艰难的选择:“如果这是找出真凶所必须经历的过程,那么我也只能接受了……”
折腾了一天,周实毕竟不年轻了,有些精力不济。他本就因为女儿的离世心神俱伤,又劳心劳神。
现在眼看着凶手就在眼前,却有人告诉他应该听一听凶手的辩解。
他本不该接受的,他很想抛下所有的风度,狠狠发一次疯,然后破罐子破摔,干脆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杀死!
但理智却在提醒他,他还有妻子需要照顾。
出于对死神直播的信任,周实还是强迫自己坐了下来。
周实原本并不算了解梅礼的死神直播,但因为女儿的案件,他查阅了不少相关的话题贴,知道至少到目前为止,梅礼还没有弄出过一次冤假错案。
因此,虽然焦躁难耐,他还是强自忍耐了下来。顺便他也安抚下了同样情绪激动的方晓忠。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周实对着梅礼轻轻颔首,然后把脸转向满目期许的田光飞。
“前天白天,你没去上班吧?”
田光飞局促地搓了搓手:“我当时身体很不舒服,所以就提前回家休息了。”
周实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语气冷静地问道:“那为什么晚上七点多,你会出现在我女儿家楼下?”
“……”田光飞张了张嘴,被问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语气虚弱:“我前不久惹小菲生气了,她发了好大的火,一直没再联系我,我有些担心……所以想要来公寓楼下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小菲。”
梅礼接过提问:“你那天进去过周怡菲的家吧?为什么没报警,反而从案发现场逃走了?”
“我没逃!”
田光飞整个人颤抖起来,他抱住脑袋,死命摇晃:“我不是想要逃走的,我只是被吓坏了……”
方晓忠显然也不想要放过他:“你既然看到了小菲倒在地上,为什么没有叫救护车?为什么没有报警?为什么独自一人逃走了?”
田光飞的呼吸逐渐粗重,嘴唇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因为……因为……”
泪水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争先恐后涌出眼眶,他一个大男人哭的鼻涕眼泪直流,不断用胳膊擦拭着委屈愧疚的眼泪:“对不起!我是个懦夫!我很害怕,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
“求求你们了,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凶手。”他哀求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梅礼皱了皱眉,田光飞的证词十分混乱,根本没法洗脱自己的嫌疑:“有没有人能为你提供不在场证明?”
“我……”田光飞努力思考,突然,他的眼中被注入了希望。他像是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攥紧了衣角:“我买了药!对!我在公交站旁边的药店里买了感冒药!”
梅礼连忙追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下午一点半左右吧。”田光飞已经很努力回想了,但他一个外地来H市打工的,根本不认识几个人,怎么可能找人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
“这不是毫无意义吗!小菲可是四点之后死的,你找个一点多的能证明什么?!”方晓忠不屑嗤笑,重重哼了一声。
周实也跟着皱眉,眼角的纹路也跟着加深了不少:“你有没有下午四点到六点的不在场证明?”
警察给出的死亡推定时间和梅礼的几乎没有差别,周实干脆直接开口询问。
“我那时候已经吃了药,一直在家里睡觉……”越说越没有底气,就连田光飞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杀人凶手了。
难道他会梦游吗?睡梦中离开了家,跑到周怡菲这里,残忍地杀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