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周瑾寒安慰地笑了笑,目光转向杵在一旁的簪烟:“反倒簪烟妹妹素来胆小,方才又哀痛过甚,恐怕身体是挡不住的。不如让覃榆先送妹妹回去吧?”
从楚云遏开始验尸起,簪烟全部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他在挽春尸身使的那些手段上。她满心都是恐惧,连哭都早已忘记,更何况害怕?
穆清葭的话问出了很久,她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周瑾寒又不愉地叫了她一声,她才像是骤然回魂,随即浑身都发起抖来。
“寒,寒哥哥……”簪烟脸孔煞白,仿佛真的被吓坏了。晶莹的泪珠从一双美目中簌簌而落,端的是我见犹怜。
她往周瑾寒怀里缩过去,嘤嘤地低泣着:“寒哥哥,我怕……挽春是跟了我许多年的人了,我最煎熬的那段时间,全靠她鼓励着我,支撑着我,我才能够挺过来。如果没有挽春,我兴许早就已经死了,根本都等不到寒哥哥你来救我……”
情绪太过上头,簪烟一时又要晕厥:“在我心里,挽春她就是我的亲姐妹,是除了寒哥哥你以外,我仅有的一个亲人了。如今她死了……呜呜,寒哥哥,挽春她死了……”
“是不是因为我真的是天煞孤星,所以我的家人们一个个都要离我而去?呜呜……寒哥哥,你说,真的该死的人是不是我?”
簪烟哭诉的这些话,听得周瑾寒很是心疼。
他想起了少年时在顾家度过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想起了顾阙对他的谆谆教导,想起了顾夫人温和亲善的面容,也想起了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一声声唤着“寒哥哥”的小姑娘甜甜的笑脸。
是啊,簪烟没有家人了……因为他,因为他们周家,簪烟已经没有家人了……
周瑾寒将簪烟揽进了怀里。
在这一刻,他仿佛忘记了身边还有穆清葭在,也忘记了辛竹等这么多人看着,只一下一下轻拍着簪烟的背脊,温柔地对她说:“没关系,我在,寒哥哥在。”
血腥味轰然冲进鼻腔。
穆清葭红着眼睛,突然的反胃让她差点吐出来。
她捂着嘴冲出了刑房,一直到胸腔内都被新鲜空气灌满,她才合起眼睛深呼吸着,将心中骤然的酸楚压了回去。
覃榆和辛竹不放心地跟了出来。
“王妃……”
覃榆扶住了穆清葭的胳膊。
穆清葭仰面望着天,望到眼睛刺痛。
然后她颤颤地叹了一声,轻说道:“谁又不是没有家的人呢?我啊,都已经快忘记我祖母长什么模样了……”
“姑姑您呢?”穆清葭问辛竹,“您还能记起我祖母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