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也叫来了正好在附近的曹猛、黄中二位将军。
披甲持枪的士兵围住人群,高老汉一家都被扭住手臂押跪在了地上。
随着曹黄二人躬身行礼喊出一声“王爷”,所有人都乌泱泱地对着马上的人匍匐下去:“参见王爷!”
周瑾寒翻身下马,径直朝愣在中间的穆清葭走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心拧着,看起来憋了一肚子的怒气。
穆清葭的脸上还有溅上的血迹,已经顺着脸颊延出了细长的一条。跟她素白的脸色形成对比,鲜艳到有些扎眼睛。
周瑾寒的神情越发不渝:“本王记得吩咐过,要他们看好你,不许你与任何人接触。那么你为何会在这里?”
冷漠的话语拉回了穆清葭的神智。
北风呼啸,她蓦然记起了那封休书上的寥寥数字。只那么一眼就能扫到头的几个字罢了,可字字劲透纸背,一撇一捺都饱含写下休书之人当时的恨意与决绝。
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决裂之后,连表面的和谐都无法再维持。
穆清葭的眸色沉寂下去。
她无甚表情地福身,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只淡道一句:“王爷恕罪。”
极为疏离,如同当即在二人之间筑起了一堵坚硬高墙。
看得周瑾寒心头一滞。
他捏紧了负在身后之拳。
曹猛和黄中觉得眼前的曜王殿下似乎跟前几日的不太一样。倒不是外观上有何不同,只是气质更冷,更硬,凛冽甚于南方冬日湿冷的寒风,叫人看着莫名惶恐。
“王爷。”曹猛躬身请示道,“这些百姓该如何处置?”
凌辰捡起地上沾血的斧子:“王爷。”
看到被凌辰托在掌心的凶器,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小山子还没等周瑾寒有反应就先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冤枉”,生怕谁是斧子的主人就会被当成是凶手。
小山子磕着头指认高梓良的儿子:“王爷,是他要砍王妃,不是我!”
周瑾寒回身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发抖的小山子。
他也没有去接凌辰手中的凶器,只回答曹猛的话:“不急。”
“楚云遏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疾奔过来的马车就停到了人群后头。显露真容的楚神医拎着他的医箱,着一身俭朴素白长袍跨下了马车:“来了来了,什么事催得这么急?这才刚到衍州城,都没顾得上让我先歇一歇。”
语带埋怨,说得像是真快马加鞭赶了好几天的路。
穆清葭眼底情绪一动,看明白了这出双簧。
而曹猛也终于反应过来哪里有些不对劲了:王爷身边多了两个之前没有的人。
一个年轻的侍卫,还有一个就是这位模样放浪不羁的大夫。
哦对,另加一匹高大强健威风凛凛的马。
“今日进城的就是他们?”曹猛低声问黄中。
黄中点点头:“没错,是王爷亲自坐车去城外接的人。”
就是回来之后,王爷就改为骑这匹烈马了,穿着漆黑攒金大氅,风一样卷过街道,快得让黄中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马屁股。
曹黄二人私下聊的内容没被周瑾寒听到。
在楚云遏走过来后,他就瞥了穆清葭一眼,下巴对着另一边捂着肩上伤口的马彪点了点,冷冷吩咐道:“先给他看下伤。”
又将一方锦帕丢进了穆清葭的怀里,沉声落下一句:“将你的脸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