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深重,桌上烛台轻摇。
景祯腰板坐的笔直,冷淡的小脸上是还未褪去的青涩。
桌上摆着一张手画的桑皮纸地图,正是当前东北边界的实况布防策略图。
陈桓盯着那张标注细致的桑皮纸,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这张地图不是他和费校尉商议好的布防方案,应当是景祯自己想出来的。
但显然,这个方案比他们那个更加稳妥牢靠,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殿下这是?”
陈桓抬头看了一眼薄唇紧抿的少年,有些意外他竟能想出这么缜密的布防策略。
“这个布防列阵,比之你们的,如何?”景祯言简意赅。
“自然是殿下的方案更好。”陈桓如实回答。
景祯神情依旧淡然,他将图纸卷起,放到陈桓面前:“送你了。”
陈桓倒抽一口冷气,想要伸手去拿,却又不敢,他知道景祯肯定是有条件的。
果然,就听少年清冽干净的嗓音道:“你是明白人,我知你不屑朝中党派之争。这张图,只换你帮我一个忙。”
陈桓忙不迭答应:“殿下这张图可见诚心,不论什么忙,微臣一定帮!”
景祯颔首:“替我盯着费蒙,细枝末节,一举一动,具要定期向我汇报。”
“是,微臣……遵命!”
衣袖轻拂桌面,景祯已起身向外走去,一脚踏出门槛却又顿住。
“费蒙疑心重,警惕性极强,这张图,你自寻适当的时机拿出来,莫要让他起疑。”
“微臣领旨!”
陈桓言罢,掸掸衣袖,往楼上陪夫人去了。
……
这一夜,注定有人好眠,有人多梦。
次日一早,宝丫坐在马车上,靠着景祯的肩膀呵欠连连。
云月一边啃着手里的油炸糕,一边嗤嗤的笑她。
“宝丫,你昨晚上偷东西去啦?困成这样?”
宝丫拿小手捂着嘴巴打哈哈,摇摇头道:“才没有!我就是半夜饿了,没睡好而已。”
“咱家厨房里应该有点心的,你咋没去拿?”云月道。
“我怕黑,”宝丫皱皱小眉头,理直气壮的,“反正忍一忍就到早上了,早食可以吃的饱一点。”
“好吧。”云月无从反驳。
宝丫伸出小手将景祯的胳膊一搂,阖上了眼睛小憩起来。
其实,她昨晚才不是饿了,而是做了一宿的梦。
梦见《山海经》里的好多异兽都跑出来了,把她围在中间,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像是异兽开会。
天快亮时,这些异兽才慢慢散去,所以她是几乎一夜没睡呀,当然困得很。
见宝丫靠着自己,转眼就睡着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景祯不动声色的伸出手去,轻轻托住她圆润的小下巴,让她睡得安稳一些。
感受着小奶娃软乎乎,滑溜溜的皮肤触感,景祯不由自主轻轻勾了勾嘴角。
马车照例在南角街的小巷子口停下,见宝丫还睡着,云月接过景祯手里的药包,打算自己给俞婆婆送过去。
却不想,她才起身,就把宝丫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