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到时间了。”

言语卿天生聪慧，端看想不想学规矩，如今她不想学，谁也奈何不了她。

三名教养嬷嬷显然没有想到，晋王殿下在百忙之中还能出现在仁寿宫，吓得连连后退。

沈澈淡淡地，“你们先下去。”

门一关上，沈澈解了外袍，挂在屏风上，径自走到了茶案旁边倒茶。

“林氏倒了，是么。”

百年大族，根深蒂固，一夕之间，从高处不胜寒，跌落神坛。

一夕之间，多少人夤夜难眠。

这种事，也只有晋王殿下做得出来。

沈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床边，撩袍坐下，“林氏五房，千余人，在京城为官的就有十六七人，外放出州府的二十多人，幕僚家臣不计其数，豪奴仆侍遍布京都巷口巷尾，如今全部锁拿查抄。”

自打倭人乱京都开始，京都混乱不止月余，却没有一日像今天一样真切地让人感受到，京都确实变天了。

“殿下筹谋多久了。”

“不久，”沈澈看了一眼言语卿，没料到她竟然知道，“一年多。”

“林宁夕若早知道你在打她父亲的主意，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言语卿掀开被子，走到果盘边，玉指拨开橙色蜜柑，一片片放入口中，“可惜呀，一腔真情错付。”

沈澈睥着她，“哪来的酸味。”

“你闻错了。”

沈澈摁着鼻梁，走到她旁边，捻了一片蜜柑送入口中，甜滋滋、带着半酸，清爽无比，“原来是蜜柑带酸。”

“林宁夕呢，她也是林氏其中一员。”

沈澈蹙眉，“她是皇后加封的荣寿郡主，受封之后就是宫中人，不受牵连。除她之外，男丁全部斩杀，女丁全部流放。”

“是你护着她。”言语卿斜着眼睛看他，“还是谁护着她。”

“我没护着她，这是皇上的决定。”

言语卿侧头凉凉地回，“这下荣寿郡主可真的要恨上你了。”

“未必不是情根深种。”他心情不错，伸手欲揽过她入怀中。

言语卿伸手将他搪开，“那殿下不如去永宁宫与郡主娘娘好好谈谈情、说说种。”

沈澈握住她的手，将它按在胸前，叹息，“别闹脾气了。”

言语卿微微一顿，月色下，郎君面容疲惫，但下颔细细的胡茬提醒着言语卿，恐怕沈澈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下一步怎么办。”

“娶林宁夕。”

言语卿当下起身要走。

沈澈拉住她，轻轻一扯，她就倒入他怀中，失笑，“做什么，话还没说完。”

她声音闷闷的，委屈极了：“你都要娶别人了，我还不走。”

沈澈摩挲着她的一头乌发，“不是我娶，秦王娶。”

言语卿呼吸一顿，从他怀里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沈端娶林宁夕？”

“怎么。”他目光幽深，“你不乐意。”

言语卿又将头埋入沈澈怀中，语气不自觉地担忧，她压低声音，“沈端对林宁夕可不感兴趣。”

“是吗，你倒挺清楚。”沈澈掐着她的腰肢，不由得加深力道，“说说，他对谁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