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重华正听恒娘细说着胡府参宴的众人,心中暗暗思量开。
这伙人,跟亲自去废矿查看的那个方爷,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
那方爷虽然身着富贵,却还不配胡知府亲自接待。
而胡府之中,有资格跟胡知府同桌共饮,肆无忌惮评论胡府女子,甚至敢对自己评头论足的。
最少也该和胡知府一样是正四品官员。
而其中一人,胡知府口称黄兄。
四品以上,姓黄的官员。
电光念闪之间,一个人名自她脑海中划过!
莫非是他?
恰在此时,抽抽噎噎的安七娘闯了进来。
恒娘连忙收声,垂头退到一旁。
安重华一脸不解地看着垂泪的安七娘,这是怎么了?
方才她先一步离去,对后头安七娘再度讥讽,被迫下跪道歉之事并不知情。
而安七娘只知哭泣垂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敢主动开口。
一来,安重华并不是她娘,不会对她百依百顺。但看她打破翡翠后,安重华的反应就知道。
二来,她也不敢找母亲撑腰,盖因外祖父对她的态度,若被母亲知道她惹了外祖父不喜,定会雷霆大怒。
越想,心中的委屈和惶恐越重。
普天之下,竟无一人可以诉说。
安重华听她哭了片刻,实在有些不耐,冷声吩咐:
“七娘子心里难受,你们带她去后花园哭一会,厨房的茶点多端些过去,免得渴了饿了。”
言下之意,要哭一个人哭去,别在这制造噪音。
安七娘瞪大眼看着她,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冷漠。
半晌可怜巴巴道:“你,你还是不是我姐姐,我看你疼胡十六娘,比我还要多些。”
安重华:“……”
片刻后,她耐着性子道:“你若受了委屈,大可说出来,一直哭,我又能如何。”
安七娘羞红了脸,扭着身子,小声地说了被逼道歉之事。
安重华果然皱紧了眉,追问道:“那个帮腔的男子,长什么模样?”
安七娘面露不解,下意识回忆,“肥头大耳,双下巴,眼睛黑溜溜的。”
安重华看向恒娘,见她点了点头,心中一沉。
看来那个男子,便是在高楼之上,对十六娘满是溢美之词的人。
看这形势,分明是已经和胡知府谈妥了,竟然大着胆子,光天化日调戏女子。
那头安七娘还在为众人都替胡十六娘撑腰而愤愤不平,殊不知这所谓的“偏爱”,不过是一块啐了毒药的糕点。
以胡十六娘的高傲,若她有选择的机会,想必会对这块糕点嗤之以鼻。
只可惜,胡知府将她接入胡府教养,本就剥夺了她选择的权力。
再看单纯懵懂、满腹委屈的安七娘,安重华只觉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