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是保护自己的女儿,如果有朝一日,受了冤屈的是他们,自己也会挺身而出护在他们身前。
原来这样的做法,叫恩将仇报!
且,被囚禁的这些天,她的两个儿子,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她骤然沉默,沈道学脸上露出胜利的表情,复又看向任父。
“岳父大人,沈氏和任氏同为桃城大族,素来同气连枝,岳父今日,真要为此坏了两族的交情吗?”
任老爷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委顿在地的女儿。
这个傻子,自己早就说了沈季此人心狠手黑,偏自家女儿浑然不觉!
听这赤裸裸的威胁之语,难道还看不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吗?
任五娘的确看清了,无论是丈夫的冷漠,还是儿子们隐隐的怪罪,都叫她手足俱凉,浑身寒颤。
她困顿内宅十数年,骤然面临此等困局,竟觉彷徨无措。
惶惶间,她抬头,求助般地看向安重华。
沈道学心中一慌,又威胁道:“你们若真是如此冥顽不灵,日后任家科考一路上就此断绝,可别怪我心狠!”
任老爷顿时沉下脸,沈季这句话,阴毒无比,却精准地掐中了七寸。
他作为桃城学府的道学,要掐断一个学子的前程简直易如反掌。
桃城重文,若一个家族的学子自此在科举上再无建树,用不了多久就会在桃城销声匿迹。
做出此等恶行的沈季固然令人发指,可导致沈任两家交恶的自己,却也难辞其咎……
他真要用家族的前程,来交换自己的女儿吗?
父女两人皆被捏住软肋,进退两难间,安重华淡淡如水的嗓音划破僵持。
“本朝取士,看才学更看人品,不但对科举学子如此,对学士官员亦如是。
沈道学担忧任氏一族的前程,不如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前程。”
沈季勃然大怒,“安重华,你不过是一个被赶出临安的落魄郡主。
我敬你三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插手沈家家事!你是笃定了我奈何你不得吗!”
见安重华一言不发,只脸上挂着玩味的笑,仿佛在说你奈我何?
是了,他能轻易掐灭任氏母女的生路,却对安重华无计可施。
甚至反过来,安重华虽被赶出临安,却和临安勋贵交好,要阻他的仕途可谓轻而易举。
该死的任五娘,竟找了这样一个帮手!
沈季又看向任五娘,“任氏,若我身上背着污名,两个儿子日后终身都不能再考科举入官场,前途尽毁!
你竟如此狠心,宁愿毁他们一生!”
两个儿子哀求地看着任五娘。
狠心?说来说去,狠心的竟然是她!
她只不过没有引颈就戮而已!
任五娘惨然一笑,看向两个儿子,“这么说,只有我将所有的污名扛下,和小妮坦然赴死,才算对得起孩子们?
凭什么,凭你一张颠倒黑白的嘴吗!”
两个儿子在她的逼视之下,俱是不敢抬头。
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在逼母亲去死。
可,可若不这样做,自己的未来岂不是都毁了!
她是他们的亲娘啊,为了儿子,牺牲一番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