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重华一面花心思听他说,一面又硬着头皮顶着安慕好似捉奸一般委屈的眼神。
直把她一具身子在热热的油锅和冷冷的寒风之中来回拉锯,真真是煎熬折磨。
说了一盏茶的功夫,许言终于将自己的计划如数说完,安重华忙不迭赞同:“很是妥帖周到,既然如此,便依你所说,先让百姓将青州城内重建起来。
至于番薯种植和作坊,我这便写信让颖初和钱家人过来。有他们在,这两桩事想必也可迎刃而解。”
许言略一思索,欣然应是。
见他俩说完,安慕这才口气不善道:“郡主忙了许久,该用膳了。”
话是对着安重华说的,眼睛却不住地朝许言喷射出冷冰冰的利芒。
许言恍若未觉,又站了片刻,见安慕的眼睛似是抽筋一般直直盯着自己,才暗叫不好,后知后觉夺步而出。
“下官这便去和方知县商议!”
身后,安慕轻轻哼了一声。
没眼力见的,若再晚上片刻,自己便要动手将他丢出去了。
解决了一大难题的安重华,看着他脸上既恼又怒的表情,不知为何非但不觉得他不分场合小肚鸡肠,反而隐隐有一种被讨好的喜悦。
她含笑看了一眼安慕,略带调侃道:“好端端的气性这样大,如今我与旁人多说几句话,你也要甩脸色了。”
安慕脸上唰地红到耳后根,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做坏事竟被抓了个正着。
想要解释,却又觉得好似解释不清,更不愿意否认,吭哧半日也没憋出只字片语,只结结巴巴道:
“郡主还是……用膳吧……”
安重华伸手拿起一个馒头,不在意地掰开一半,递给安慕,“今日你也陪我走了一天,一样地劳累,你也吃吧。”
安慕羞涩地接过,大着胆子飞快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
暗道,郡主这样说,就是不生他的气?默许了吗?
一时间万般甜意袭上心头,沿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甜得他整个人都晕头转向起来。
安重华和许言敲定章程之后,自得按照惯例找庄锦年回禀。
庄锦年早已没了一开始从临安出发的意气风发,面无表情地点头,“只管去做便是,只一点,不能在青州耽搁太久。”
这话倒有几分严厉。
安重华略一思索,便知道他心中的担忧。
如今赈灾的队伍自临安出发,已是接近一个月、
临安皇宫之中,不知皇子身子如何。
虽说刚出发时,庄锦年一番话哄得皇帝心思纾解,人也精神了不少,可这寿数之事,谁又说得清。
万一呢,万一又发生了些什么,万一皇帝又龙颜震怒,万一庄玉星使了什么手段……
种种万一压在庄锦年心头。
他在江南多耽搁一天,临安城中留给庄玉星的时间就多上一天,皇位之争便会愈发像庄玉星倾斜。
为此,庄锦年早已对安重华的事事都要横插一脚格外不满了。
若非还要仰仗安重华,只怕一听她的话,庄锦年便要怒而驳斥。如今这样疾言厉色,已是很给她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