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明着是为赈灾南下,可一路上,谁看不出他对如何赈灾压根毫无见解,更连心思都不愿意花。
反倒是每走完一城,倒要花上好几日的功夫美化自己的政绩,再递奏折回临安。
对赈灾不知所谓也就罢了,竟还总是斥责庄阳郡主自作主张。
这般想着,许言的语气也冷了下来,“本来是够的,可若要算上北地百姓所需的粮食,便不够了。”
闻言,庄锦年脸色更加难看。
该死的庄玉星,只说要他去北地赈灾,却半点不提赈灾银粮之事,莫不是让他去地里变出来?
虽则如此恼怒,可让他递奏折回临安,问庄玉星要粮要钱却是不可能的,岂非落了下乘?
故而只能在原本的赈灾开支之中再一压缩。
“既然不够,便少发一些。你们再去商议一番,这赈灾粮和药草,都紧着来用。”
见曹安满脸委屈还要开口,他厉声打断道:
“大庄非是只有桃城一座城池受灾,若米粮都在此处拨完,其余城镇的灾情,莫不是由你来承担罪责?”
撒了一顿气,庄锦年方才觉得心头郁气消了些许,忍不住端起酒盏再度满杯入腹。
一旁的舞姬知机地扭动着腰肢凑到他面前,庄锦年懒怠听曹安和许言拿着赈灾一事烦他。径自扬手将舞姬揽入怀中,搓揉片刻后,一把将女子抱起,去了后院厢房之中。
曹安余光瞥到这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又可怜巴巴地看向许言。
“桃城受灾虽不如青州严重,可桃城自来便是鱼米之乡,盛产各类粮食作物,不但供桃城本地百姓,更要销往大庄各城。
如今水灾将良田尽数淹没,莫说桃城百姓无米下锅,不少粮食商人更是亏了本钱。若朝廷不管不顾,大家伙可是活不下去了啊。”
许言了然地点头。
关于桃城现状,安重华早就跟他说得一清二楚。
桃城米粮商人之多,天下闻名,就连钱家便是以米粮生意起家,成为大庄首富,足见粮食二字对桃城来说有多重要。
只不过,曹安说得这般可怜,许言却还是不敢松口。
偏他又年轻脸嫩,不比曹安巧舌如簧,在这酒桌之上被曹安磨得如坐针毡,连劝了好几杯酒下肚。
最终只得如实开口:“需得问过郡主再做决定。”
曹安神情一顿,陡然心虚起来。
若是要问郡主,那这粮要起来可就悬乎了……
他还想再说,却见许言猛地发起酒疯来,挥舞着袖子一路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曹安:“……”
安重华离了宴席,便吹着夜风和安慕漫步起来。
桃城的灾情的确比青州要好上许多。
方才宴席之上曹安说得如此可怜,她却早从钱运极口中得知桃城许多商户都有存粮。
只不过早在水患之前便已经和外地的商户签订契约,要销往各地,所以才惹得桃城粮草一时短缺。
这种情况,若曹安心狠一点,短视一点,自然可以强令他们撕毁契约将米粮留在桃城。
可这种做法既是自毁长城,会毁掉桃城商人的信誉和生意合作,更会一举摧毁整个大庄的粮草供应,让这本来只发生在江南的粮荒,瞬间蔓延至整个大庄。
曹安此人,虽有些好投机取巧,可为官的眼光却算得上犀利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