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菜热了又热，到最后，鲫鱼肉都软烂脱骨，和乳白的汤汁混成一团后，阮娇娇原本翘着的嘴角垮了下来，双眸平静地数着指针。

十点十五、十点半、十点五十......

“咔嚓”一声，门开了。

男人逆着光，高大挺拔的身材投下一片完美的剪影，宽肩轻松地笼罩着阮娇娇娇小的身躯。

霍迟尧满身冷霜地走进来，薄唇吐出四个字：“等很久了？”

他身上的酒味很浓，阮娇娇在踮着脚给他脱外衣的时候，在他的领口上发现了一枚口红印。

她一愣，声音轻快地转移话题：“我给你煮了鲫鱼粥，暖胃的，喝一点吧？”

霍迟尧盯着这张娇媚的脸，点点头。

这个动作像是给她上了发条，阮娇娇浑身上下的负面情绪被一扫而空，她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声音又软又娇：

“那你等一会，我给你端过来。”

很快，她就端着一碗烂乎乎的白粥回来。

霍迟尧在接碗的时候注意到了她缠着纱布的左手，上面有一点残留的血迹。

“怎么搞的？”

“做饭的时候，阿栩他有些调皮，打碎了一个碗。”

阮娇娇眼波流转，语气娇声娇气的，连告状也让人生不出气。

“他年纪小，不懂事。你是嫂子，多照顾些。”

霍迟尧的目光落在上面一瞬，随后收回，平平道：

“记得明天让陈迟跑一趟，重新包扎。”

“......好，”她有些失望地收回手，还是催促道：“快喝吧。”

煨得烂熟的鱼粥鲜美无比，没有一点鱼刺，软烂得一抿就化，唇齿泛香，从喉咙到胃里都暖乎乎的。

霍迟尧原本没什么胃口，可一勺下肚就改变了主意，端起碗来喝了个精光。

而阮娇娇就这么托腮看着他喝，笑吟吟的，一副即为满足的模样：“好喝吗？”

“嗯。”

想到即将要提起的话题，霍迟尧心底难得产生了一点愧疚，他顿了顿，说道：

“原本打算早点回来，合作方突然要组局......”

“没事，不说这个了，你说有话要对我说，是什么？”

她越是催促，脸上带着盼望惊喜的软乎乎的笑，霍迟尧就越是犹豫。

但想到自己的承诺，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阮娇娇，我们离婚吧。”

阮娇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什么？”

她扬起的眉梢、眯起的眼角、饱满的苹果肌和翘起的嘴唇一点点收了回去。

像是卡顿的机器人一般，每一个动作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霍迟尧，声音、神态完全变了：“你说什么？”

“我们离婚吧。”

覆水难收，霍迟尧深吸一口气，重复道：

“我们本来就是合约婚约，现在笙笙回来了，合约结束，我们离婚。”

阮娇娇听到身体深处“咚”的一声，心脏上像是坠了块铅，扯得发疼，狠狠坠进胃里。

撞得四肢百骸，彻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