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令觉得,唐老会出现吗?”
苏逸倒并非觉得唐老不会来,雀主可是他的独生女,而且还是军方的军主,从各种意义上看,唐老都不会坐视不管。
一生都奉献在军方的唐老,唯一有牵挂的人,大概也只有雀主了。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包括苏逸。
但是来了是一回事,露不露面是另外一回事。
“会的,”傅司令几乎没有迟疑就给出如此肯定的答案。
同样拥有女儿的他,很清楚一位父亲在如此重要的时刻,是一定会出场支持的,为了私心也好,为了大局也好。
他活着,站出来,就是军方的旗帜。
苏逸默不作声,所以这能代表唐老知道,并且理解和尊重雀主的选择吗?
会不会有一点弥补又或者宠溺,苏逸不知道。
但自幼就在军方战争的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唐老,不会也不应该不知道,这场约战的后果会是什么。
可战争,早晚都会来的。
区别只在于早晚而已,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为雀主,为唐老开脱的。
“有意义吗?这样的约战。”
夜晚的星空下,苏逸这样问询身边这位慧极的和尚,那双隐藏着幽蓝光泽的瞳孔,带给人可以信服的感觉。
“凡事既然已成定局,自有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只是关乎小大,与每个人各有偏颇。”
是啊,于每个人,各有偏颇。
苏逸的视线只在各位军主身上停留一眼,便不欲多看,他们对于苏逸来说不重要。
当热气在海面上蒸腾,当外海都开始沸腾,当大妖灵都压制不住温度的上升时,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了。
竹杖芒鞋轻胜马,老头布衣问谁怕!
没有踏空的傲慢,也没有随意的步调,他穿着老布衫,拄着竹杖,慢慢走在防线上,一步却跨越了很远,却又用了很久的时间,才从后方走到前线。
久鹰推着轮椅跟在后面,就像一个仆人,但准确地说,该是最忠实的信徒。
老人微躬着身躯,明明只有不到一米七的身形,却让很多人在他身边黯然失色,沦为背景。
这是魅力?
不,不是,这是旗帜。
只要他出现,军方的旗帜就只能也只会存在一个。
军主们自然也是旗帜,可他们在这位面前,不甘也好,尊敬也好,无所谓也好,都要自降三分。
于是,所有军人心中眼中,都只有这一道佝偻的身影。
唐老,十阶尊者,为军方重器。
当他越过内海,越过防线,越过士兵,越过前线,越过军主,站到外海的海面上。
他驻足而立,脚下的海水自动沸腾成滚烫的岩浆一般,方圆十里内,没有任何一个妖灵敢于逗留。
清场,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声势也不需要别人,他只站在那,便无任何妖灵敢于轻蔑。
“你们的皇,不在?”
微微抬眼,眼球只露出三分,却像是太阳的余热只散发了三分。
前方的海水轰然升起白汽,九冥首当其中,承受了莫大的压力,他那幽暗玄冥的脑袋,此刻哀嚎不止。
无数妖灵在海水中翻腾,曾经赖以仰仗的海域,如今却反过来毒害于他们。
唯有深海稍好一些,但是能在深海存活的,起码也要是大妖灵级别。
就在九冥快要顶不住求援的时候,深海颤动了一下,然后整个海域都颤动了一下,整个海域的颤动带动了防线的陆地和内海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冰原却稳丝不动。
颤动一出,就像是往九冥头上浇来一盆冷水,瞬间安分了。
九颗狰狞的脑袋低伏着,对他们的皇,以臣服的姿态,表示敬重。
海水自动分离出一条道来,从外海到唐老脚下,从海面一直到深海海底,分隔出两道巨大的海潮悬空,而中间盘坐着一位赤裸上半身,但下身蛇尾的存在。
一半为人类形态,一半为妖灵形态,就像是传说中的女娲一族。
也即是所谓的神灵后裔。
这一类存在,到底能否证明神灵的时代还犹未可知,但在人类阵营和妖灵阵营中,他们选择了妖灵,所以他是妖灵的皇者,名乾离。
金黄色的瞳孔上扬,和海面上的唐老隔空相望。
这中间的距离,犹如天堑。
“唐,许久不见,你又老了。”
声音跨越空间,仿佛是一道法旨,落到每个人耳朵边上,隐隐让他们有种要臣服的错觉。
军主们自然有至高序列守护,不会有任何影响;而七阶以上的强者们,也各有手段,不受影响或者将影响降至最低。
但七阶以下的人,却各凭本事了。
苏逸的耳边只是刚响起这声音,脑海中就有四位存在呲牙咧嘴,小厌第一个抗议,剑绯和小丑牌紧随其后,深渊意识只是象征性转动了一圈就不再搭理。
倒是六合契,直接引动新的阴阳脉络,直冲苏逸的天灵盖,将这声音内的意志踢了出去。
总的看来,老尧和傅司令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只见苏逸跟个没事人一样。
慧源眼中蓝芒闪烁,只是稍微微眯一下,便也无甚大碍。
这两位,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