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齐鸣礼叫住已经到门口的人,“咱们尽力找,可如果家属情绪妨碍到公务也别客气,让他们去静室里冷静一下。”
李主任眼睛一亮,给他竖了根大拇指。
…
怕打草惊蛇,齐鸣礼只带上三四个刑警处的人,和一两条警犬就开始在南区搜查。
一天下来,如他所料,警犬在气味驳杂的南区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
最后他只能收队。
齐鸣礼汇报这一情况的时候,总算见到了罐头厂厂长一家子。
厂长郭志达五十多岁的模样,身材发福臃肿,头发半白,想到他儿子的年纪,应该是老来得子。
旁边有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一直哭,被他呵斥了还哭,眼泪怎么都流不完,甚至脸上都晕妆了,郭志达嫌弃地看一眼,撇过头去,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还有一个就是厂长大女儿了,就是那个内定统计员岗位的人,二十多岁,和厂长夫人长得并不像,她在这几个人里最冷静,只不过眉头紧锁,有些不耐烦的模样。
听到他今天一无所获,这家人立刻激动起来。
郭志达厚手重重地拍桌子:“你们怎么做事的,这么下去能找到我儿子吗!”
他呼哧呼哧地说完话,却见齐鸣礼冷淡的眼神,一瞬间好像被人泼了盆凉水。
齐鸣礼:“其实早该在绑架开始的那一天就要报案,你们既然当时不相信警察,现在歇斯底里有什么用。”
绑架开始的那段时间最有机会查清楚小朋友接触过什么人,现在过去这么久对方该抹去的痕迹怕是早就抹去。
这家人平白给他们增加难度,还冲他们发火,齐鸣礼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找线索的过程中碰壁是必然的,警察又不是神。
“请家属配合,另外克制情绪,不要给办案带来阻碍。”
郭志达僵着脸,平常到哪都是被捧着的人,今天却屡屡碰壁,再加上孩子的事情,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他们确实丧失最佳救援时间,因此才会控制不住脾气,他想说抱歉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的夫人抽抽噎噎地站起来,就要来拉齐鸣礼:“警官不好意思,我们就是太着急了,之前孩子被保姆带着去买东西才丢的,我们在他们走过的地方找疯了也没找到,也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你们,他们说不能报警,要不然…我的乐乐,呜呜呜…”
见她又要没完没了地哭,郭志达大女儿郭玥连忙阻止:“好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她又看向屋子里最为可靠的人,问:“如果警犬都找不到乐乐,是不是要等到交钱那天了?”
齐鸣礼沉默。
郭玥明白了,“但是我们家凑不齐那钱。”
如果有这钱,他们根本不需要来警察局。
要说一个厂长拿不出五万块钱也是可笑,可事实上就是拿不出,这几年罐头厂内里一直在亏钱,早就不太行了,也就是外面看着风光。也好在是国有的,暂时不会被取缔。
目前事情不明朗,齐鸣礼只能说:“我们一定尽力,至于钱到时候有多少就凑多少。”
也只能这样了,所有人都觉得只有交钱的时候才有机会救乐乐。
因为这一共识,刑警处和李主任的治安处加班部署救人事宜,并模拟出警的时机。
这一耽搁,一直没能下班,孩子都没接。
之前打算绑架自家孩子的计划也搁置了。
等齐鸣礼反应过来,天已经黑了。
他心里暗道糟糕,手上记录得飞快,等差不多了,连忙让所有人下班,而他自己则是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就飞奔出去。
看看时间已经八点了,加了三个小时班,也不知道托儿所那边怎么样了。
说不定文雯去接了?
齐鸣礼怀着侥幸的心情。
紧赶慢赶,终于到托儿所,却不想住在这的两个老师很奇怪地问他:“你不是来接走了吗?”
齐鸣礼心咯噔一下,脸倏地白下去:“我刚刚加班,您看到‘我’来接孩子了?”
两个老师也觉得不对劲了,连忙说出刚刚的情况。
因为孩子多,这里又只有她们两个,所以只要孩子打个报告,家长来晃一下,都可以把孩子接走。
刚刚齐悠悠跑来跟她们说爸爸来接,又指了一个方向,那里齐罐罐正牵着一个男人的手,看身形和齐鸣礼一样,她们就放孩子走了。
“难道刚刚那个人不是你?”
齐鸣礼声音发飘:“不是…”
“那怎么办?!”两个老师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急得不行。
齐鸣礼连忙:“先这样,我带人去找,您回忆一下有没有在附近见过那个男的。”
老师嘴里发苦,她们就是晃一眼男人觉得差不多就没注意了,根本没看清正脸。
齐鸣礼无法,他耽搁不起时间,连忙跑回去让同事加个班。
他自己则回家看看,虽说两个孩子是跟陌生男人走了,但他还是盼着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能在家看到她们。
齐鸣礼刚冲回家,文雯正锁门,一副要外出的样子。
看到他,停下锁门的动作,她少见的带着怒火:“下次这么晚回来要提前说,我都担心死了,罐罐她们呢,该饿了吧。”
楼道没有灯,只有隔壁透出来的微光,文雯看不到齐鸣礼身后什么情景,以为孩子在他身后。
齐鸣礼却知道他身后什么都没有。
这么看来,齐罐罐她们也没有在家。
齐鸣礼哑着声音说:“…我没接到孩子。”
文雯困惑地转过头,望着他,明明灭灭的微光里,齐鸣礼大半身体嵌入黑暗,声音都比平常低了几度,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齐鸣礼有种让人心悸之感。
让她感到一阵不详。
“…她们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