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敬畏。
都说小孩能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东西,感受到大人感受不到的现象,他们想房东家的小孩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而有这样“灵性”的人都是大运气的孩子。
普通人自然会敬畏这样的人。
震感一波又一波,齐鸣礼组织所有人到空地静坐,顺便查看南区伤亡情况。
好在有齐罐罐那一闹,他们这片区无人伤亡。
紧接着他来到南区其他地方,这些地方却不如他们那里幸运。
人被掩埋在房屋下,到处都是哭声哀嚎,昔日繁华的街道成为废墟,此刻成为人间炼狱,人类的埋葬场。
齐鸣礼后悔当时怎么不立刻通知县里的人,如果都通知到了让他们都留个心眼,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惨样。
这一次他不顾什么打报告的流程,集结南区所有警力,展开紧急救援。
余波阵阵又说夜里实在不是救人的好时候,人都站不稳,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震动稍停一下就去救助掩埋在废墟下的人。
此次临时集结的警力不算多,帮助实在有限。
他为这次过失深深后悔。
直到——
齐罐罐带着身后成百条野狗出现。
她的身边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逃到南区的警犬,身后是乌泱泱的狗头。
看到这些狗他就知道前方那个矮墩墩的孩子是谁。
“齐队…”有警员迟疑地问,“那是不是你女儿?”
即使有手电筒照着,尘埃漫天下其实看不太清,一双双发红的狗眼才是可怖的存在。
白生生的小女娃只有一个轮廓,可以从她身边跟着的警犬认出应该是她。
就是不太敢认。
齐鸣礼弯唇:“是她。”
孩子和狗群慢慢靠近,露出真容,是少见的严肃,哪怕鼻头眼眶发红,也不减那丝忧国忧民的气质。
忧国忧民?
齐鸣礼为自己这个形容发笑。
“爸爸,我来帮你。”
“好!”
有狗嗅人味儿,爪子刨废墟,救人的速度更快了。
再有齐罐罐这个比狗还灵敏的鼻子,救援力度减轻许多。
警员们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这支临时加入的不伦不类的队伍,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和狗的配合到达这一步。
狗找人,狗刨坑,刨不动的,他们上去当苦力。
人狗一下变得非常和谐。
甚至它们存在感大大高于他们这些警员。
由于有些人救助及时,体力还在,也愿意加入到救援中,渐渐的队伍扩大,军民同心。
一个晚上过去,南区受伤三百二十六人,皆为轻伤,无一人死亡。
接着是回东区。
清晨的薄雾散尽,震感时有时无,比昨夜好一些,但真有余震的时候也好不了多少。
南区宅子低矮所以很多人容易死里逃生,但东区高楼林立,多是筒子楼,这么大震动里面有许多人来不及逃生,一层接一层困死在楼里,待到整栋楼倒塌,生存的可能性极低。
他们来到东区的时候看到排排倒的房屋,不禁升起一抹无力。
目光中,建筑物不成型,路上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到处都是残骸。
这里犹如一座死城…
“会有活着的人吗?”有人呢喃出声,问出所有人的迟疑彷徨。
“尽力搜寻吧。”齐鸣礼只能这么说。
他看向牵着他手的孩子,明明已经疲惫得不行还坚持着,齐罐罐是有些娇气在身上的,被家里人疼宠着,年幼时光几乎是长在长辈怀里,即使这么大了有时候还会要大人抱她,可这一次她没有向齐鸣礼伸手。
齐鸣礼刨坑的手多有受伤,临时带上手套才好一点,双臂因为频繁抬重物有些发颤,他问齐罐罐:“累了吗?”
如果孩子说累了,他可以带狗去搜人,齐罐罐可以原地休息一会。
可她摇头了。
哭腔传来:“爸爸这里…”
她闻到的生人气味有限,更多的是血腥味。
而且这里的建筑是钢筋水泥,比南区那些木头泥瓦房还坚固,已经不是可以靠双手将人刨出来的程度,她觉得自己救不了他们。
“怎么办?”
齐鸣礼脱下手套,用唯一干净的手背替她擦掉眼泪,温柔地说:“我们尽力就好,罐罐很棒很棒,尽力就好…”
他已经能想象到半个区都沦为葬场。
虽然无力,可也如同他说的,只能尽力而为。
身后数人悄悄抹了把脸,撇掉上面的眼泪。
救援进行中——
在一些好大建筑物面前人力所不能及,齐鸣礼和其他人只能请求支援。
总局这边却死伤惨重,人力物力跟不上他们的救援速度,又因为地震磁场等各方面原因,打给外界的电话通通发不出去。
以燕省为圆心,这场地震波及多个省份,多个县区出现严重人财物的损失,当天全国都知道燕省大地震的事。
救援队伍紧急从四面八方而来。
齐鸣礼一行人始终站在救援第一线,在震后七十二小时里向死神争夺活口。
另外他身边总有一个小身影陪在他身边,指挥着一只只狗帮忙抢险救灾。
第三天晚上,终于有隔壁省的救援队入燕省救援。
齐鸣礼抱着累昏过去的孩子和那些人见面,他身后是此次地震幸存者、年富力强愿意留下来帮忙的人。
旁边是一只只体力不支的狗。
“老弱病残者已经留在南区安顿,目前能够统计出来的死亡人数…”
齐鸣礼顿了下,“三千余人。”这个数字还在扩大。
“感谢你们带来的物资…”
所有人目露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