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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靖王府挂上了白条,也敲响了丧钟。
全京上下都知道,靖王府的女主人,死了。
宋玉承和慕容御都披上了孝服,走出了王府。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也从靖王府出发。
他们走出都城入了徐南城的大门。
步入树林后,这些由垣铃阁成员装扮的送葬队迅速将树林包围了起来。
他们在宋玉承的指导下,挖开了去年他和苏令仪一起埋下的,他母妃的坟墓。
那并不厚重,且十分简陋的棺材被众人打了开来。
时隔多月,宋玉承终于又见到了他真正的母妃。
惊奇的是,明明过去了那么久,可躺在棺材里的女人却依旧是明艳动人的模样,丝毫没有半点腐朽的样子。
琳琅看到这一幕,不禁哭了。
肉身不腐……肉身不腐的药,原来师父她研究出来了啊。
难怪,她私底下总爱考她如何处理尸体。
原来人真的可以肉身不腐。
岳湛禾冷漠地看向在她身后同样沉默寡言的顾瑾瑜:“送葬的是靖王妃,该埋入宋家祖坟的,也是靖王妃,现如今一切回归正轨,愿我们日后……永远不见。”
冰棺,被塞进了岳湛禾的马车上。
望着岳湛禾的马车渐行渐远,顾瑾瑜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割裂一样。
同样难受的,还有那默不作声:“你们呢?打算怎么做?”
琳琅抹抹有些进沙的的眼睛:“师父没说让我们走,阁主也未曾吩咐让我们离开这里。但是师父曾经和我说过,若是她不在王府,就让我好好看着小世子。”
她哭着看向宋玉承:“宋世子,京城现在太子说了算,你现在不论是留下来,还是回到宋城都没人会拦着你,只是……我眼下没什么地方可去,宋世子可否收留我,让我在你身边做个小大夫?”
春风,轻飘飘地扫过宋玉承的发梢。
不知何时,本到她腰间的孩子,又拔高了不少。
看着已然脱去不少的稚气。
他紧紧抱着神主牌,露出一个释然且坚定的笑容:“琳琅姐姐,不论母亲如何,您都是我的长辈。如果没有母亲的护佑,我也不会好端端地活到如今。只要我有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亏待琳琅姐姐的。”
他该长大了。
这半年都是母亲帮他挣回来的。现在,他也是时候从巢穴内脱除,学会飞翔。
整整一个月,宋玉承和慕容逸两个孩子就跟着整个送葬队,徒步往宋城走去。
哪怕是鞋底板也被磨穿,吃尽了苦头,顾瑾瑜不只一次让他们歇息两日,可他们就是不听。
这么多日下来,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两人硬是没说一次苦。
日夜兼程,硬是走了快两个月,这才将岳潇潇的棺椁送到了宋城。
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将岳潇潇埋进宋家的祖坟,而那刻着岳潇潇的神主牌,也被宋玉承摆在了宋家的祠堂之内。
日子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在京城坐镇的慕容御一次又一次的收到边关大捷的消息。
而西玄那边也如约出动百万精兵,陆云川亲自带队,在西边骚扰牵制着东临。
本该和他一起上阵的岳湛禾,却转而干起自己的老本行,帮陆云川处理着政务。整个西玄被她守得固若金汤。
将前几日出行北境时搁置未曾批改过的奏折一一批阅完后也到了深夜。
岳湛禾按着有些疲惫的眉骨,吩咐着玲珑:“地牢那边……送饭了没?”
“千岁,已经送去了。不过,不知他从哪里听到的疯言疯雨,说是要见千岁一面,今日一口饭都没吃。”
岳湛禾的脸一沉,放下朱色笔,便绕去了陆云川的寝宫。
轻轻转动摆驾上被固定的花瓶,一处地下密室缓缓暴露在眼前。
玲珑习惯性地提着灯在前面走。
等二人一同走下地道后,那地下密室的入口,又悄无声息地关闭了。
地道内透着尘土的味道。壁上的灯火正微微地一颤,又一颤。
在这地牢深处,只有一个人。
那当时就应该死在北境玄武门菜市场的男人——苏慕辰。
他的双手被铁链扣着挂在墙壁上。
“玲珑,你去外面守着,切莫不要透露一点儿风声。”
玲珑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提灯,隐入黑暗之中。
苏慕辰睁开有些迷糊的瞳孔,眼中出现的是一抹明黄色的衣衫。
这和平日来送饭的人穿得不一样。
“就是你抓得我?”他抬起头,看到岳湛禾的那张脸,下意识不禁多想了几分。
“你是……跟在卿卿身边的那个小丫鬟?我不是说要见……”他话一下顿在那里,借着地上有些刺眼的灯光,他看清穿在岳湛禾身上的衣服上绣着四爪的蟒纹。
看样式,莫非……
“你是西玄人?”
“你来找本座所谓何事?”岳湛禾不管其他,般了张椅子坐在苏慕辰跟前。
“你和卿卿是什么关系?”
岳湛禾轻笑,她低下头看着他:“在你问本座这个问题之前,本座请你做一个美梦。”
忽然,她袖口一抖,飘出了一抹淡淡的白烟。
眼神清明的苏慕辰一下子就被这白色眯眼给迷糊了眼。
他的头缓缓垂下,昏厥了过去。
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站在苏家府邸。只不过,他看到了尚且还年幼的自己,还有他心爱的妹妹。
“熟悉吗?这个地方,苏慕辰?”
背后,传来岳湛禾的声音。
他正穿着明黄色的蟒袍看着他。
“我倒是没想到,西玄人现如今除了顾家,还有人精通这等幻术。敢问阁下可是出自顾家?”
岳湛禾解释道:“并非幻术,这是弥生境。是天道给我的东西。”
“何为弥生境?”
“如果我说,这才是你原本该得到的东西呢?”
苏慕辰蹙眉:“本该得到的东西?”
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难不成他失去过什么东西?
“是啊,阴差阳错,你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