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说得极小,众人也都心照不宣地点头,不再提起这回事。
张院判道:“这药方还是其次,我昨日就在一旁亲眼目睹了她处理伤口,针法了得,缝合伤口时手法也极稳。皇上就在外间坐着,我心中尚且惴惴不安,她小小年纪,倒是老成持重,从容淡定,实在难得啊!”
许是他们夸得太多了,身后有一位年轻的太医听不下去了:“要真是那般神医,以前怎么从未听过她的名头,或许只是跟秦夫人学过几手,这次刚好碰上了罢了!我听闻当年秦夫人便是最擅长处理外伤,再重的伤势她也能缝起来!”
张院判并不赞同,他这次亲眼见识到宋时微行针灸之术,一看便知其中的功力。上次她和左寒说的在崖底遇到的什么老神医,真相也不言而喻。
他和秦夫人打过交道,宁王妃的医术确实得她真传,且小小年纪,已经不逊色于她。
那个太医又道:“且她乳臭未干就嚣张跋扈,自作主张地拟定了药方,丝毫没有与我们这些人商量的意思,就算真有几分医术,也是不尊前辈、心高气傲、狂妄自大之人!”
张院判的脸色蓦地沉下来,怒道:“开口之前先动动你的脑子!”
张院判是出了名的待人和善,众人还鲜少见他这般动怒的样子。
“她本是就是身份尊贵的亲王妃,华国皇子的生死与她何干?她是自愿卷进这场风波的!本来皇子若有事,受罚的是我们这些人,如今她主动站出来,但凡出了什么差池,陛下要的就是她的命了!”
众人之前从未想到过这一茬,顿时呆立了一片。
张院判顿了顿,老眼深沉:“这张方子是她一个人写的,出了什么事,也是她一力承担......她这是将我们都摘出去了。”
在场诸人震惊在原地,最先开口的那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院判大人,在下——”
张院判不理他,冷哼一声,甩袖出去煎药:“此次事情我们没出上半分力气,全靠人家了。你们若是还当自己是太医,就当尽心竭力照看好皇子直至安然醒来,万不可再出任何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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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依旧是淫雨霏霏,宋时微和碧音回到王府,已经是午时了。
晓蓉小心地为她擦净衣摆和发梢上的雨水,小声道:“王爷在房间里,可是要传膳么?”
“传吧。”
进门时,君璟衍靠在软榻上不知在看些什么,宋时微也没理会他,自行去书案前,将今日楚洵脉案、伤情全部记下,写得极为详细。
君璟衍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轻声道:“还在生气?”
宋时微手下未停,声音平静:“我何时生气了?”
君璟衍的呼吸重了一分,半晌,声音有些低沉:“我昨晚想了许久,这些日子是我太过分了,我只是......”
只是看她终于开始在意自己,明明心中欢喜,却总是忍不住对她索求更多,希望在她心里眼里占据更多的位置。
“我昨日,也并非故意在外淋雨让你担心......我以为你会误会我对楚洵痛下杀手,急急地赶回来,却得知你已经去行宫了。”
那一刻他心里慌乱得不行。
“我只想早一刻告诉你,不是我做的,我怕你会误会,怕你再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