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踏进正厅便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宋姣姣飞快地朝主位瞧了一眼,看见贵人脸色苍白地倚在太师椅上,心头不由得咯噔一响。她半阖下眼眸,站定,屈膝行礼:“先生回来了。”
“大胆,此乃老陈留王,见到王爷速速下跪。”老王爷身侧伺候的太监夹着尖细的嗓音喝斥道。
贵人竟然是王爷!
宋姣姣用力掐了下掌心,跪在地上,“参见王爷,民女先前不知王爷身份,还望恕罪。”
老王爷剧烈咳嗽了一会儿,直咳的雪白的脸颊染上红霞,才虚虚抬手,“不知者无罪,王福全,给盛娘子看坐。”
王福全命人拿了绣凳上来,宋姣姣盯着瞧了一会儿,默默坐下。
“听方宴说土豆已经可以收获了?”老王爷开口询问。
宋姣姣颔首道:“是,我们曾挖了两茬,每根藤蔓至少结了五六个果,最大的重达一斤多。只待王爷一声令下,便可全部挖掘。”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挖。”老王爷等了大半年心痒难耐,命令王福全扶他起来。
王福全急得快哭了,劝诫道:“王爷舟车劳顿,不如休息几日再去?太医说了,您如今的身体……”
“闭嘴。”老王爷瞪视了他一眼,“我身体非常好,少听那些庸医之词。”话音尚未落口,又是一阵急咳。哪怕虚弱成这样了,非要坚持亲自去挖土豆。
宋姣姣真怕老王爷在自家田里出事,说不定会掉脑袋的,遂提议道:“今日天色不早了,恐怕不能一下子将土豆全部挖完,统计数据。王爷不如多等两日,待民女安排好人手。此外,民女命人仔细记录土豆从播种到收获的大小事项,待会儿便派人送来。”
老王爷连续赶了半个多月的路,身心疲惫,如今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听到宋姣姣分析得头头是道,便点头应允下来。
一侧伺候的王福全这才用正眼看了看宋姣姣,心里评价道:是个激灵的,难怪会入得了王爷法眼。
办完正事,宋姣姣便极有眼色地告辞离开。
当天,将《土豆种植记录》奉上。
里面的确详尽的记载从选种开始,施肥、播种、除虫除草、再到土豆开花结果,记录厚厚一叠。只要有这本书,哪怕不事农桑,同样能按照步骤将土豆种出来。
老王爷如获至宝,连夜命人将其重新誊抄一份。
夜深。
盛淮安踏着寒露回到家中,窗外,一盏烛火散发着昏黄的光芒,似能驱散周身疲乏。
他轻轻推开门,一眼瞧见倚靠在窗前看话本子入迷的小娇妻,就连他回来都没有发现,心里不禁有些吃味。盛淮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凑上前一瞧,念出声来:
“书生颤抖着手,慢慢解开心上人的肚兜,心中不住安慰自己:卿娘中了春药,只有交欢才能救她。待明日之后,再亲自登门求娶,但愿身居高位的岳丈大人不会看轻我这个穷书生吧……简直无耻下流,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宋姣姣一跳,砰的一下合上话本子。
盛淮安垂眸瞥到书封,蓝底书皮上只有两个大字:《论语》。
好一本《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