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顾怀瑾的表情僵了一下，“嗯，我也是孤儿。”

他看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男人，知道想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怜悯之色是不可能的。

好在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别人怜悯的人。

“我是先认识的季如川，分开之后我们每年都会通邮件，聊聊彼此的状况。后来在国外才认识半死不活的你。”

季如深的眸色暗了一下，很显然他不喜欢半死不活这个前缀，但是他说的又没问题。

顾怀瑾是一个很棒的外科医生。

当年他是被季老爷子聘请过去救治季如深的，也是在那一年，楚玥死了。

“说起来你和如川挺像的，两个人同样不知死活也不肯听医嘱，当年我有好几次觉得你要完蛋了嗝屁了，但是你都挺过来了。”

“就像如川的身体状态，我每次都以为他会挺不过下一个冬天，但是他都挺过来了。”

他顿了一下，侧头看了眼季如深，“难道你们季家的人从来都不知道季如川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吗？”

“心脏病？”

季如深很吃惊，这件事他确实从来都不知道。

顾怀瑾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他在你们季家究竟算什么，没人关心他也没人在意他，就连他生病也不管不问。”

季如深陷入了沉默。

有心脏病的话，季如川确实不适合去拍那部剧，更不适合吊威亚，因为那样他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顾怀瑾担忧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这么多年季如川的存在太低了，低到季如深在各个领域崭露头角锋芒毕露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现过他生病的事情。

“他的心脏病，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先天的好像，应该是遗传了他妈妈，这件事季擎天应该知道。”

可是季擎天却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件事。

“如深，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帮他。”

顾怀瑾的神色认真，语气里没有埋怨也没有斥责，他只是真心地恳求季如深能帮他一把。

“这么多年，他活得太痛苦了。”

“痛苦？”季如深闭上眼，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可我能帮他什么？在季家的每一个人，都很痛苦，那扇大门，从迈进去那一刻开始，就像是一个地狱。”

身在地狱的人连自己都不能自救，况且他也不是什么心善的人，他拿什么帮别人？

拿自己半生的算计和手段吗？

他觉得这一切听起来都挺好笑的。

顾怀瑾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慢慢收紧，表情越发凝重起来。

“人活着，还是及时行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最好。”

“可是任由他自己胡来，他就活不长了。”

“你又怎么知道死不是一种解脱呢？”

季如深的话让顾怀瑾哑口无言。

确实，对于季如川这压抑的半生来说，可能死确实是最好的解脱，但是他真的想就这样离开世界吗？

他总觉得，季如川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当然，如果有什么办法能治好他的心脏病，你可以来找我，我给他出钱。”

这可能是他唯一能替这个同父异母弟弟做的事情了。

对一个自己从不在意的人付出感情，他做不到，但是让他付出点钱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他季如深从来都不是缺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