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畜生你训得如何?”谢云迢心情愉悦的低头作画,她未抬头,目光紧紧的盯着宣纸上的画,很是认真。
沈之衡低着头能看见她头上流苏晃动的影子,一下一下,皆数落在那桌案之上。
外面暖阳照在人身上很暖和,谢云迢的影子清晰可见,他似乎是出了神,只有磨墨的手在动,耳朵并没有听见谢云迢的问话。
谢云迢没有等到他的回话,于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走神,从桌案之上起身,拿起手中玉笔沾了一侧的朱砂红,随即朝着他的额间轻轻点了一下。
冰冷轻柔的触感落在他的额间,洁白的额头上瞬间就有了一个极其显眼的朱砂红痣。
沈之衡立刻回神,漂亮的桃花眼还有些茫然之意,他刚刚看着那晃动的流苏走了神了,并没有注意谢云迢说了什么。
如今对上谢云迢的眸子,他下意识的有些无措,配上那无辜的眼神,加上额间那显眼的朱砂红痣,那是一种极其奇妙的感觉,明明漂亮妖媚,却又懵懂无辜。
谢云迢微微眯眼,倒是分不清他这懵懂无辜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实的反应。
“殿下。”他放下手中的墨砖,瞬间恢复了恭敬神色。
谢云迢把玉笔扔到了一旁的刷笔的水里面,水珠蹦出洒到了一侧的桌案之上,水中晕染一片红。她微微俯身吹了吹已经画好的芍药图,那芍药画的极其漂亮,栩栩如生。
谢云迢起了身,侧头瞧了沈之衡一眼,心情颇好的说道:“本宫应了谢小王爷的话,给他训那只傻鸟,也替你求了赏赐,你可有把握能得谢小王爷的青眼?”
提起那只鸟儿,沈之衡一阵苦恼,若是寻常的鸟儿就罢了,可那是个傻鸟,至今不会开口。
“殿下放心,奴才就算是撬也一定把它的嘴给撬开,让它开口。”
虽是苦恼,但是沈之衡却依旧是应了下来,让它开口不难,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谢云迢听他这样说也就没有再问了,沈之衡上辈子最会做的就是攀附权贵,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往上爬,谢小王爷这棵树他自然也是想要攀上的。
谢云迢不再说话,她把桌上已经晾干了的芍药图挂在了身后空白的墙上,然后又让让沈之衡把一侧烧的旺盛的火炉子给打开。
沈之衡照做,热火扑面而来,烧的他脸上有些灼热。
不知道谢云迢要做什么,他乖乖的站在火炉子旁边,等着谢云迢的吩咐。
可是谢云迢却没有再吩咐他,她不知道从哪拿了好多字画过来,那些字画看着都是精心收藏的,没有一丝毁坏和折痕,可见是有多用心打理。
“把这些都烧了。”她把那些字画扔到了那火炉的旁边,沈之衡的脚下。
一个画卷慢慢展开,露出里面的梨花图,梨花清雅,悬挂枝头,这幅画虽然不算太惊艳但是也是能看出其功力。
沈之衡原是有些疑惑,看这画定是好好被安放的,平日里亦是没少保养,为何要烧了?
他瞥了一眼那画,这才瞧见了那画卷上的落款,右角处规规矩矩的印着薛照二字。
薛照…
沈之衡恍然大悟。
他没有多问,只是遵循着谢云迢的吩咐,将那些画卷皆数扔进了烧的正旺的炭火炉子里面。
那一卷卷书画在这大火之中皆数成了灰,幻化做了烟,于空中消散。
谢云迢目光平静如水,她盯着那些在火中烧着的书画,心中很是平淡。
这些书画她曾经都是当做宝贝一样收着,生怕哪里折损了,哪里坏了,她还特地腾出来这间书房放置,如今都成了灰了。
就如她对薛照的感情和情意,犹如此画,烧成灰,化成烟,然后散了。
她以为她会难过,可是心里却是极其轻松的,上一辈子的纠缠压的她太久了,纵使她今生恨不得亲手杀了薛照解恨,可是上一世十年的夫妻感情犹如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头,不是一刻就能消磨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