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我瘫痪的那个同伴,就在中秋节那晚。”文成杰如实答道,“我们是同病相怜相依为命,既然相遇相识也难得分开了,此生也就凑合着相伴到老了。”这已经是事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杨赛禹甚为吃惊,怎么那些打探消息的连这也探漏了,又惊叹文成杰竟然愿意守着那瘫子,她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好半晌,杨赛禹道:“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在我这儿做大厨,等站稳脚跟就不愁嫁不到好男人,怎么这么快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交代了,让他成为你一辈子的负担。”越说越说气愤:“且他那个样子,你就打算一辈子……一辈子守活寡。”一个浑身瘫痪的人,某方面肯定不行,文成杰虽貌毁身残,但好歹是个正常的姑娘;有些很铁不成钢,太草率了,大抵朱公子也不知道此事。
文成杰低下头,道:“杨公子,我和甘霖经历了很多,有些事也无法向你说明白;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不后悔跟他成亲,即使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要每天看到他活着,守着他照顾他就好。”所谓的同病相怜当然也只有病了的人才知晓。
杨赛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想到文成杰只是一时糊涂,时间长了她也就厌了,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那个人与她非亲非故,哪还能始终如一日的尽心照顾。待文成杰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看到一山更比一山高,她迟早都会把那人丢弃,至于所谓的婚姻就是无媒苟合,做不得数,如此一想心下就宽慰许多。
杨赛禹想通了这点也不废话再劝,且多少知道文成杰有些固执,在没有自己想清楚之前,别人说再多也是徒劳,又道:“你和那人之事先放一边;如果朱公子想带你走你该如何,你应知道,他平日胃口不佳,却对你做的饭菜甚是偏爱;此番他来这钱塘县虽为办正事儿,但也为吃你做的东西;以后他能出京的机会不多,如果吃习惯了你做的东西,说不定真有带你走的打算。”又给她提个醒,且朱公子想做什么,还没人能违抗。
文成杰一惊,抿抿嘴,道:“朱公子温润儒雅,应该不会强人所难吧。”朱公子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温婉有礼、平易近人的。
杨赛禹一噎,朱公子当然不会,但他只要有那种想法的苗头,别人定会千方百计帮他实现,这里指的别人就是杨赛禹。
杨赛禹是一介商人,一切讲究利益最大化,为了达到某些利益会不折手段,但面对文成杰,他本能的不想勉强。
大概见这丫头实在可怜,又有自知之明、不慕权贵、不阿谀奉承,且听后厨的人说她把自己的技艺悉数传给他人,一点不藏私,细心有耐性,不耍心眼儿,只是其他人即使学了她的全部技艺,做出的菜却还是有所出入,这样一个大公无私的人,任谁接触都会对她有好感,当然前提是忽略她的容貌和残腿。
杨赛禹心想,一切就顺其自然吧,说不定待朱公子回了京城,一切就淡忘了,毕竟他实在太忙,如今在这钱塘县算是偷得空闲。
杨赛禹又还是想给文成杰说说道理:“朱公子当然不会勉强于人,他或许还不会提这般要求,只是我看在眼里而已。你也是知书达理之人,我便给你打个比方,若这钱塘县的知州是人人称颂的好官,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然他身体不适,对很多食物都没胃口,却唯独对你做的吃食感兴趣,你可愿给他做饭。”
这一下把文成杰问住,一时默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当然知道杨赛禹所指的好官就是指代朱公子,出于公义她自当义不容辞,但她害怕,如果只是单纯的做饭倒还好,就怕遇到其他的东西她应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