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人穿一身海蓝云纹裙,挽着堕马髻,云鬓点缀掐丝红宝石簪子。
虽已将近四十,却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一张脸与郑觅倒有四五分相似,也能看出年轻时骄人的容色。
这正是郑觅的母亲,定国公府如今的当家主母郑夫人。
郑觅赶紧起身要见礼,郑夫人把她按坐在锦凳上,忙忙牵起她的手上下打量过,见她只是面色发白,并没有伤着碰着,这才稍稍定了定心神,吩咐手底下的婆子道:“快去请大夫!”
又蹙着眉抓着郑觅的手连声问:“这是怎么了?才出去了多大一会就成这样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娘,你别担心,我没事了。”郑觅见她担心,赶紧安慰道。
杜嬷嬷也赶紧回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夫人先别担心,大夫一会儿就到。要不先让四小姐躺下歇着吧。”
那郑夫人轻轻一拍脑门,“看把我给急的,快进去快进去。”
一时间郑觅由几个干净利落的婆子搀进里间在软塌上躺下,几人又是打水又是拿帕子的忙出忙进了好一会儿。
两刻钟后请的大夫才到,被门口的婆子客客气气请进屋中。
郑夫人在一边紧张地看着大夫诊脉,“大夫,小女如今怎样?”
那大夫抚了抚下颌的几根长须,“无妨,吃几服药好好休养几日就好。”
郑夫人长长松了口气,让人把大夫带下去开方子。
挥退了身边跟着伺候的丫鬟婆子,只留了乳母池嬷嬷在身边。
坐到软榻前爱怜地抚了抚郑觅的脸,郑夫人轻声道:“幸好没事。你跟娘好好说说今日是怎么回事。”
这时的郑夫人再不是刚才那个惊慌失措的郑夫人,而是精明睿智的定国公夫人。
郑觅略略点点头,把今日她知道的事都一五一十道出。
郑夫人听了也没立时爆发,思索了一会儿才对着池嬷嬷开口,“让人好好去查一下那香是怎么回事,还有救人的几人都是什么人。”
转头对郑觅道:“最近你就不要再出门了,好好休养几日,其他的娘会处理。”
又在房中坐了一会儿,见郑觅有些疲乏,这才交代了贴身伺候的几个大丫鬟几句,带着一群人出了落云院。
等回了她的长乐苑,郑夫人这才沉下脸来。
池嬷嬷亲自送上茶水,觑着郑夫人的脸色道:“今日跟四小姐出门的刘三和青雀都让人看起来了。”
郑夫人冷哼一声,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她就这么个宝贝女儿,竟有人不长眼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我到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敢把手伸到觅儿那里去。这人才回来几日,就遇到这样的事,若不好好整治一番,以后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池嬷嬷不敢作声,又听得上头郑夫人问:“国公爷那里可有派人去送信了?”
“回夫人的话,已经打发小厮去了。”
“那就等国公爷回来一起审问,觅儿那里再派几个妥当人过去,那几个丫头久不在京中,需得再好好调教一番。”
“是,夫人。”
池嬷嬷从屋中出来时,杜嬷嬷守在外面,见她出来忙跟上来压低了声音欲言又止,“青雀那丫头……”
池嬷嬷淡淡看了她一眼,心中明了她想说什么。
青雀那丫头是杜嬷嬷的堂侄女,平日里就多得她照顾,只是,今日之事可不是能轻了的。
“一切得等查清楚了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是我们能上前说话的。若是查清她在其中没有事,国公爷和夫人也不是那等乱杀无辜的人。”
杜嬷嬷听了,点头不迭道:“是是,青雀那丫头别的不说,要说在忠心敬主上,我是敢打保票的。”
定国公府柴房中,青雀低垂着头靠坐在柴垛边,面色发白,心乱如麻。
刚才就有婆子过来问过话了,但今日之事她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就连马车中她跟小姐是什么时候晕倒的,她都说不上来。
那边的刘三也没好到那里,虽说被关在柴房里,吃食饮水府里人也没少了他们的。
但这时的二人担惊受怕,哪里还有什么胃口,仔细回想了一下那马受惊前后的事,他自己也觉莫名。
今日街上人群拥挤有一段路甚难通行,马车都走不动了,他刚好看见地上有一个小银锭,想着马车都停下了,不捡白不捡。
那马素来也是乖顺的,这才下了马车捡拾。
哪知一回头就见马受惊往前冲,他也顾不上什么银锭不银锭了,撒开腿跟着马车就追。
好容易追上马车,却是有好心人帮忙拦下的,周围人竟也没受伤,哪知四小姐跟青雀却晕在了里面。
摸了摸怀中那个已经被他焐热的银锭,只希望别因小失大,为这个丢了差事性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