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渔心中急跳,再也顾不上父母百般叮嘱对吴名的防备,飞快地踩着车凳下马车。
宁棋见他如此莽撞,吓得赶紧跟在他身后,一同穿过重重人墙,可待两人走近,看清一楼的模样,其实连问都不用再多问了。
从前西洲城最神秘莫测的组织,被黑白两道列为“最后一处避难所”的如意楼,此时竟是千疮百孔,破败不堪。
门上、窗户上布满小孔,有几个伙计正在将仍插在上面的箭头拔下来,扔到一旁。
然而布满箭头的门窗不止是一楼,从二楼到七楼,都有人在打扫,还有伙计不时从楼上抱着一捆箭头下来。
昨天晚上,如意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想到母亲说过,吴名还受了伤,周渔的脸色越发难看,不等他发话,宁棋已向旁观的一名中年男子询问。
“敢问这位大哥,如意楼这是出什么事了?”
中年男子摇头。
“我也不清楚。只是这两晚,如意楼实在太不太平,一到天黑,连打更的都不敢往这走。”
旁边立即有人接口,“谁说不是呢。”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越发小下去。
“我就住这正南街后面的方圆街,昨天晚上,还有前天晚上我们哪敢睡阿,一个个都守在门后,睁着眼睛等天亮。”
一听此话,周渔十分不解地追问。
“你们为何如此?”
这时,周正儒和周夫人也挤到周渔身边,亲眼目睹如意楼的情景,也是当即大吃一惊。
说话的这人却对他们摆摆手。
“不能说,不能说,再说就要掉脑袋了。”
旁边又有一人接着道,“唉……散了吧,散了吧,时候不早了再看也看不花来。”
这几人一走,旁边围观的人也都顿觉再看无趣,往各个方向四下散开,没一会,刚才还围得水泄不通似的如意楼,就只剩寥无几人。
宁棋见状,连忙快步走到如意楼门前。
对正在扫地的一位伙计躬身作揖,他非常清楚即便如意楼此时的情况极为诡异,但也不敢忘记这里原本可是普通人一辈子都不踏足的地方。
据说就连如意楼最普通的伙计,都是身怀绝技,出手不凡。所以既便此时情况不明,但只要如意楼的招牌还在,楼还未倒,谁都不敢在楼前放肆。
“大哥,”宁棋赔着笑客气道,“我们和一位叫‘红衣’的姑娘,原本约好今日在如意楼见面,只是眼下不知该去哪里见她。”
伙计看了一眼宁棋,下一瞬便将视线投向他身后的周渔,以及周氏夫妇身上。
淡淡问,“请问几位可是周府的人?”
还不等宁棋开口,周渔已抢先回道:“正是,我是周渔。”
伙计点头,“既是周府的二公子,那就跟我来吧。”
一听到对方直接报出周渔的身份,周夫人和周正儒惊地登时相互对视一眼。
然而伙计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也似乎算准了他们肯定会跟来,放下扫帚便往街对面走去。
周渔飞快地朝父亲,母亲看去一眼,三人对视之间,已在无声中达成默契——既然来了,就要先见到人再说,此时万不能捕风捉影,疑心生鬼。
眼见走过正街,没什么路人,宁棋又笑着问那伙计,“请问小哥,如意楼今日怎么歇业了?”
他其实这样问也不过是闲聊两句,缓和缓和气氛,并不指望伙计会回答他。
谁知伙计却开口道。
“这两晚也不知从哪来的人,黑衣蒙面,持刀提剑,把如意楼围得好似铁桶一般,可惜从头到尾他们连楼主的模样都没见过,就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
“这不是连着忙了两个晚上,我们楼主便让我们歇歇。”
周渔不禁急问,“可有人受伤?”
“受伤自然是有的,不过也只是小伤。”说话间,伙计已率先走进对面的包子铺。
眼见宁棋仍跟在他身后,周正儒立即上前一步,挡在妻儿面前,“不是带我们去见无名红衣姑娘吗?怎么到包子铺来了?”
伙计见他们迟疑,只得停步,转身看向四人。
“各位若是信红衣姑娘,只管跟我来便是;若是不信,各位请回,今日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