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奇葩!”
姚俞忠咬牙切齿,嘴里蹦出三个字,带火星。
我干笑几声。
姚跑跑这外号挺合适的。
你以为姚俞忠纵横倒斗界靠的是过硬的专业技术?狗屁!遇见危险就跑,比你厉害的都死了,你不就是天下第一?
左山风一头雾水,没搞清楚我和姚俞忠的关系。
我们看起来不像朋友,像仇人,而且是大仇人,这种组合确实奇葩。
“他为啥叫你夏奇葩?”左山风不懂就问。
我道:“姚把头没上过中学,读书不多,他说的是‘夏奇花’,意思是,祖国奇形怪状的花朵。”
胡子强忍狂笑。
不易忍俊不禁,嘴唇勾起一抹弧度。
姚俞忠一拍汽车喇叭:“你该好好问问,坐你旁边这个奇葩的光辉事迹。老子才不愿意跟他下斗,你问问同行,几个愿意跟他夹喇嘛?他去过南汉皇陵,皇陵就塌了。他去过蜀山氏神墓,神墓就炸了。他去了西夏,黑水城被水淹了,去罗氏鬼国,鬼国崩了。去缅北,昆仑都平了。”
“嘶!”
左山风头发竖起来。
一比较,姚俞忠这种盗墓分子,简直是在保护文物,我这种行为拉出去枪毙一百年都不为过。
我尴尬不已:“巧合,纯粹巧合。明明敌人放的炸药,关我啥事。”
左山风心有余悸:“要不到了地方,你先别下去。敌人不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你先不要出手。敌不核武,我不奇葩。”
“左教授,你话不能这么说啊,伤我自尊。你道上打听打听,我夏奇葩跟他姚跑跑,哪个口碑好,哪个人品好!”
“呵,道上哪个敢说我姚俞忠人品不好!”姚俞忠此刻霸气无比,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人生在世,一是钱,二是权,这两样都有,谁也动不了你。这就是活着的意义,没人可以说我姚俞忠,但我可以说别人,你懂不懂?”
“风头出大了,小心把头都出没了。”我隐晦提醒姚俞忠。
这一次见他,姚俞忠真的变了许多。
连延安醇和都变成了熊猫,时间啊,当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它能改变太多太多。
一路无话。
汽车在戈壁滩上的盐壳飞速驰骋。
罗布泊的地面很平。
除去风化岩层一点点堆砌起来的弧度,天地苍茫,山海一色,就像一张铺开的纸,不见分毫起伏,也就没有尽头。
车子划过一道黄烟,无论再快,周围景物仍如静止。
唯独到了晚上,星辰洒遍天穹,银河无比清晰纯净,如烟如雾。那时,罗布泊才有了明确的分界。
躺在地球母亲的耳郭上眺望宇宙。
那种感觉相当奇妙,闭上眼想象,时空就这么静止了。
姚俞忠手持罗盘,按篝火的方位,在东西南北各走了七十九步,折回来。
左山风拿望远镜看过了,此地可隐隐看到东南边陲的墨山山脉,周围为平坦戈壁,岩石表面呈流水波浪痕迹,千万年来变化无穷。
左山风一指星光下,黑暗的岩层塌陷露出的缺口:“应该在那了,我记得附近该有座山,恰如指南针横在沙盘上,与银河平行。”
“那是龙脉。”姚俞忠收了罗盘,让我们拿齐装备。
周围的土带着一股高温烤灼后的橘红色,这离以前试爆核武的试验场很近,位于地球之耳的深处。
从卫星俯瞰,已经在耳洞附近。
我们像虫子一点一点在往洞里爬。
不易点点头,说这个比喻很贴切。
来到山岩塌陷的缺口,两侧自然凹进去,露出龙头龙颈的轮廓。站在缺口往外看,诺大的罗布泊犹如挤压的一团纸,只有左右两个方向,一眼可望穿千篇一律的盐海。
两侧岩石天然断裂,组成一条“暗巷”延伸向地心。
纵然有人闯入这里,也难发现山岩的奥秘。
姚俞忠拿手电照了,暗巷没有尽头,稍微深入,便闻到空气有股燃烧的气味,很臭。我们一行人没说话,脚尖踢着前面的脚后跟,暗巷狭窄异常。
“先停下。”
姚俞忠手持分土剑,临气而立。
以剑锋敲击剑鞘,划过岩壁,刺耳的摩擦声回荡不绝,响彻密闭空间。
凝神听了片刻,姚俞忠诧然:“不必往前走了。这地下有大量矿物,裂开的口子使泥土的微量元素活泼,积累了大量毒气。再往下,呼吸面罩挡不住,而且这是一条死胡同,再有百米就没路了。”
左山风纳闷:“你没进去怎么知道?”
姚俞忠懒得说话。
我解释:“一柄分土剑,理山川,断凶吉,开龙眼,分阴阳。既然分土剑测过,这条是死路不会假。左教授,你有没有记错地方?”
“不可能啊。”
左山风仔细核对地图,按方位来说,地球耳洞就在附近。
当然,不是说罗布泊真的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天坑。至少在卫星地图上,罗布泊不存在空谷,所谓的耳郭,其实是不同时期的盐壳蒸发形成的色差。
早在清末民初,就有外国探险家注意到枯竭的罗布泊。
沙漠之中,水流蒸发极快。
罗布泊的水却是在向地球内核流淌,才导致枯竭。外国人把吸走罗布泊水源的口子,形象叫做“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