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傕心中门清,曹操本来就没有指望他手下这帮逞凶作恶的兵痞能够打下潼关要塞,不过是想叫他们从西侧牵制刘豹,好给整个焦灼的战局争取时间,与此同时,曹操更不希望他缩在长安当“钉子户”,延误新归朝廷的西凉大军横扫关中攻打刘豹。
一切也确实如同李傕所想,就在刘豹带着蔡小姐到徐州求医的那段日子,西凉联军没了李傕掣肘,势如破竹,竟是联合起来把本来打到长安城下的河东兵马,一鼓作气赶回了河东。
胡封偷偷观察着李傕脸色,手里还拿着从曹营带过来的信笺。
由于他此番立下大功,站在李傕跟前的腰板挺直不少,脸上也少了些唯唯诺诺,不再像是个先前那个略带佝偻的跟班杂鱼。
胡封面对李傕的质疑点了下头,又润了嗓子,然后才义正词严道:“乐进将军说,距离咱们两家上次合力攻城,已经足足过去了半月。他虽然知道咱家的难处,但是面对潼关这般雷打不动的铁王八,舍不得牙口自是不行。如今河北决战临近,袁绍又实力强大不可小觑,所以曹公也是希望咱们能够尽快为朝廷收复关中门户,从而取得主动。”
李傕听自己的窝囊废侄子说得头头是道,不疑有他,转头对着儿子李式道:“既然如此,咱们也是别无他选,那就乐将军所说,放手一搏!另外,咱家粮草也是不能久撑,还有马腾韩遂那群西凉鬣狗在旁虎视眈眈,若是久拖生变,长安老家怕是也要横生变节,全指望你李桓叔父相机行事自是不妥。”
李傕口中所说的李桓,正是那位曾经被他送出去当质子的从弟,后来随着李郭张三家各奔东西,联盟瓦解,就各自把质子还了回来。
李桓如今负责坐守长安,同时由他儿子李暹负责调运粮草,供应李傕出征在外的上万大军。
李式也在打量着气色不同往日的胡封,心中总觉得这位表弟似是隐瞒了什么,毕竟曹操那边谋臣如云,给胡封开了“小灶”也是说不定。
他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整理下思绪,然后对着胡封笑问道:“乐进将军只把日子约定到今夜,就没具体约定过时辰几许?”
“时辰?”胡封一愣,接着额头冒汗,不敢看面色狠厉的舅父李傕,支支吾吾道:“倒没说的这般仔细,应当是见黑就打。”
李傕冷哼一声,撂下局“以后办事多长脑子”,倒也没有过分责难胡封。
李式得到答案,忍不住皱起眉头,看着跟前连连称是的胡封,出言建议道:“咱家没什么攻城器械,全靠拿人命铺路,可为策应不可为主攻,即便入夜出战,也得先等曹军动手。”
李傕扣了扣左耳,然后对着手指一吹,紧接着扫眼李式,狠辣道:“我懂你是想要保存实力,只是咱家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下面早人心浮动,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效仿张苞张龙,若非老夫技高一筹,提前在黄白城里控制住了他们的家眷,怕是现在已经跟郭汜一般惨死街头。所以与其保存这些喂不饱的白眼狼,不如借着潼关一役打光,反正来日到了许昌也是免不了跟张绣那般被褫夺兵权,何必留些祸害下来。”
李式见父亲和表弟都有意强攻潼关,心中仍是觉得有些不妥,只是不待多说两句,就被一名扯着破锣嗓子的壮汉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