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桂英又接着说道:“你这些日子闭门不出,不了解外面的事情吧?圣上推行新军制,处处都是奇思妙想,龙衣卫经过改编,已经强大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当初刘希尧评价新军制,说一万人能顶五万人,现在看来还真不是信口开河。”
李过不出门,李来亨总还是要出门的,所以这些事李过都知道,每每看到李来亨仿佛吃了仙丹似的那个兴奋劲,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其实早就心痒难耐,想要亲眼去验证一番了,只是碍于面子,才不得不继续在家里干靠,如今听到高桂英也这样说,而且有刘希尧的评价做旁证,李过终于按耐不住,问道:“择端也跟我说过一些,真的这么神奇吗?”
“那还用说?”高桂英横了李过一眼,“别的不说,只说纸壳定装弹药吧。把弹丸和固定份量的火药打包装在一个纸筒里,用的时候只需撕碎纸筒,先在药池里倒一点引火药,然后把剩下的全倒入铳管,再把弹丸连同纸壳一起下入铳底,既解决了装药量不易控制的问题,又因为有纸壳塞着,避免了弹丸从铳管里滚出来。你说吧,这办法要不是从天上来的,怎么就会突然出现?”
要害在“突然”二字上,以前的李自成可从没关心过装填问题,怎么就毫无征兆的突然出了这么一招?
“还有,”说起皇帝的神奇,高桂英就不能不兴奋,打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上了,“还有火药配方,圣上又不是炼丹的道士,也没见他试验,怎么就知道什么配方最好?还有虎蹲炮的……叫什么来着?哦,叫倍径?他怎么知道多大倍径威力最大?怎么知道该叫这个名字?还有炮架、射表、燧发枪,他什么时候变得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还有铅笔!明明叫铅笔,为什么却是用石墨做的?你说怪不怪?”
确实太怪了!
李过重又想起了宋江遇到九天玄女的故事,喃喃道:“要不是有过奇遇,得了天书,真还是说不通。”
“是啊!”高桂英点了点头,“所以你看现在的满朝文武,谁敢质疑皇帝?他说平江不用守,可不真就不用守?没有一兵一卒——当初我在湘阴和平江各留了五百兵,不久就都被调回来了——这俩县连个城墙都没有,几个月了?还真就没人去打!只有你个憨汉,非说一万人不够,还要去打什么荆州。”
李过汗都下来了,完全没了委屈不平的意思,嗫嚅道:“我也没说非打不可,我只是说相机……相机攻打。”
“你还犟嘴!”高桂英佯装不满起来,“莫不是军棍还没吃够?告诉你说,圣上还是顾念骨肉之情的,不然的话,一百军棍,你想想,你不死也得残!你心里应该有数。”
李过当然心里有数,只是一直以来都被满腹委屈左右了,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一点,如今被震慑住了,委屈消散,这份对手下留情的感激,更来得如同山呼海啸一般,赶忙起身,恭敬施礼道:“侄子不孝,竟然忤逆了叔父陛下,实在罪该万死。请婶娘救我。”
“却是胡说!”高桂英噗嗤一笑,“叔侄俩拌个嘴,算多大的罪过?还得我来救你?你是做侄子的,便是受些委屈又能如何?去跟你二叔说些软话,哄得他开心了,自然满天云雾散。”
“婶娘说得是。”李过再次施礼。
“罢了,”高桂英站起身来,“抓紧时间去,赶快说开了,赶快出来做事。如今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你要是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