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起身，又是薄野琊揖手，上官凝回礼，方才合规矩。

在各自贴身宫人的侍候下，两人要换了婚服，卸下钗环首饰，穿上轻薄易脱的寝衣。

上官凝先是去卸了钗环容妆，这要费上一番功夫。

“唉，先前花了好长时间才装扮成这样，就为了方才半个时辰都不到的仪式，现在又要白白地卸了妆容去。”上官凝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宫女们摆弄自己的头发和脸庞。

“娘娘耐心些吧，一会儿就好了。”月舞安慰道。

“娘娘也累了一天，可以闭眼小憩一会儿的。”清弄提议。

“确实劳累，跪来跪去，我膝盖都僵了。就怪薄野琊，居然同意了礼部那帮人，把三件大事都安排在一天。可是要说小憩吧，我这心中却不安宁，小憩不了。”

侍女们也不知如何接这话。

上官凝接着说道：“你们还是快些为我卸去这些钗环容妆吧，我好快快去泡个澡，放松放松。”

泡澡时确实放松，够热又不烫的水，鲜玫瑰花瓣，明显却又不浓烈的熏香，还有侍女们的肩颈按摩。

上官凝觉得，这是今日最幸福的时刻，能够让她放空大脑，什么也不必做，什么也不必想。

对同样疲劳的薄野琊来说，这洗浴确实令人身心愉悦。不过，薄野琊后来遣散了侍候的人，自己一个人浸在温热的水中，闭眼默默想着什么。

想什么呢，想一会儿要干什么吗？薄野琊一贯有思考近几个时辰该做什么事的习惯。

纵然上官凝不想，但时辰到了，还是该出浴更衣了。

但今日侍女为上官凝换上的寝衣却与以往大为不同。大红的颜色，鲜艳得一如方才才换下的婚服，衬得上官凝的每一处肌肤更加白皙。

更令上官凝不习惯的是，这寝衣由两件组成，领口低到半胸处的襦裙和半透的纱衣。看见铜镜中的自己，上官凝的心竟紧张起来，胸口止不住的起伏提醒她，没有办法平复。

“娘娘，该出去了。”

上官凝站在镜子前，久久不能移动双脚，直到宫女们出声提醒。

上官凝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向寝阁走去。

在半道上便遇到了同样身着红衣的薄野琊。

蚕丝的寝衣垂感很好，显得他更加地颀秀丰整，单薄的寝衣露出他的脖颈和一些前胸，让上官凝不自觉红了脸颊。

薄野琊看见上官凝便停住了脚步，注视着款款向自己走来的上官凝。

他的眼睛仿佛蒙上一层雾气。

上官凝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用含情脉脉来形容眼前的男子。

上官凝走到薄野琊身旁，还并未站定，薄野琊便牵起她的手，径直向寝阁方向走去。

他的手很温暖，这出乎上官凝的意料。因为她总有一个幼稚的偏见，这个男人，从脸到手到脚都是一副冷透了的样子。

薄野琊就这样拉着上官凝的手向前走着，步子不快也不满，上官凝却来不及反应，满了半拍，跟在他身后半步。

她此时清晰地看间他宽大结实的肩膀，挺拔的脊背。上官凝脑子里蹦出要他保护自己的想法，她突然很想很想保住这结实的身体，他的怀抱一定也很温暖吧。

衣裙在两人迈步间动摇。

寝阁内，宗室女眷们已经退出。殿中烧着炭火，纵使薄野琊和上官凝穿得那样单薄，也感受不到寒冷，况且现在两人身上由内而外散发莫名的燥热。

殿门前的香炉里点着上官凝以往从未闻过的香料，这香味不浓，却闻着让人骨子都酥了。

再看，与方才不同的是，殿中已经点起了龙凤花烛。那龙凤各自盘绕在红烛上，栩栩如生，烛火摇曳。

这龙凤花柱，是大婚时必不可少的，将一直燃到明日。且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贵为皇帝的薄野琊也没有资格点第二次。

薄野琊将上官凝牵到喜床边，他转过身来，执起她令一只手。

两人双手相执，一齐坐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句话同时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

再说这喜床，方才撒帐的花生，桂圆，枣子什么的早就收拾走了，被褥什么的也更换了一套新的，那上面分明绣着鸾凤和鸣的图案。

不过上官凝和薄野琊此时显然并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