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像《聊斋志异》这样的“闲书”,是不入高门士族的眼。女子更没有机会接触到。
但上官家养上官凝,从不拘泥于她是个女子,而是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拓宽她的视野。
上官凝接触《聊斋志异》是去年的事情了,那时读着,觉得这书故事情节曲折,结构布局巧妙,文笔简练,描写细腻。人鬼狐妖,善恶美丑,终有道。但读得多了,有种疲劳之感,且有些变态血腥之事和隐晦的男女之事的描写给当时的她不小的冲击,于是决定放一放,什么时候想起,再读剩下的篇目,说不定有不一样的感受。
上官凝深呼一口气,想平复下心情,不去想薄野琊和昨夜之事。
薄野琊不知道上官凝在想什么,倒是十足淡定,拿起奏折又细细再读,并执笔批阅。
两人隔着中间的小桌子,分坐在罗汉床两边,做自己的事情。
烛火暖室,熏香迷人。
上官凝翻开书 ,有书签做标记,她一翻便翻到上次读的地方。
上官凝端书低眼,读起来。
上次读到《乞僧》,下一篇该读《伏狐》。
“太史某,为狐所魅,……\前面一切正常。
可是,后面的字眼,一瞬间让上官凝脑袋一空,后一刻脑中涌入暧昧的记忆。
“投以药,则房中术也。促令服讫,入与狐交,锐不可当。狐辟易,哀而求罢,不听,进益勇。狐展转营脱,苦不得去。移时无声,视之,现狐形而毙矣。”
上官凝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这些文字逐一看完的,只觉得身体似乎在发烫。
她不停对自己暗示:正经些!上官凝!
可一些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若是以前,这些做不过是文字,即使一时脸红,也觉得抽象。可是真正欢愉过,觉得很具象,特别是,那个人正在自己身旁。
上官凝觉得很不自在,却又努力控制自己不表现出来。
于是,她故作无恙,耐着性子继续向下读去。
接下来的内容却更让她瞠目结舌,“昔余乡某生者,素有嫪毒之目,自言生平未得一快意。夜宿孤馆四无邻,忽有奔女扉未启而已入,心知其狐,亦欣然乐就狎之。衿襦甫解,贯革直入。狐惊痛,啼声吱然,如鹰脱韝,穿窗而出去。”
这不得不让她红了脸面,但她害怕对面的人发觉自己的异样,于是略略埋下头去。
还未读完这篇,上官凝就翻页了。
没读几篇,上官凝总对一些放纵好淫,盗婢私娼,戏以手探胸的字词分外敏感,心中愈发浮躁起来。
这么多书,怎么偏在这时选了这本来读!
上官凝再没心思挨着挨着地读,一旦看见令人心生波澜的字句后便翻下一篇。
就这样才翻过一页,又翻过一页,上官凝翻书的动作不自觉跟着心波荡漾,快速起来。
簌簌的翻书声惊动了薄野琊,他停笔抬头,见眼前的女子有些恼怒地无厘头地翻着手中的书。
眼神是有温度的,薄野琊的凝视也惊动了上官凝。
她停了动作,任手扶在书页上,仿佛冻住了一般。
上官凝缓缓抬头,此时倒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敢对上薄野琊的眼神。
不过薄野琊倒是将她脸上的双颊绯红收在眼底。
“怎么了?”
“无事。”上官凝故作轻松地一笑。
“为何频繁翻书?”
“呃~嗯,因为……”上官凝大脑飞速旋转,迫使自己想一个有逻辑的理由。
“就是,没什么事儿,是我翻书的声音打扰到你了吧?放心,你继续做你的事,我不再出声就是。”
说着,上官凝又低下头假装看起来。
薄野琊见她不愿说,也不想勉强,拿起最后一本奏折批阅起来。
上官凝不好再翻,就此页看起来。
岂料,哪壶不开提哪壶,命运就爱折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