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又拿起刀,不急不躁地继续割肉。折腾了这么久,他唯一吃上的东西,就是上官凝喂的那坨裹满韭花酱的一小块羊肉。
两人都自顾自吃起来。
薄野琊小吃几口肉,就喝一小口酒,一副惬意的样子。
上官凝无意间抬头,正巧看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吃肉喝酒流程。
“黎戎的这套吃法,甚好。特别是,肉香,酒醇。”
薄野琊脸上看似没有表情,但上官凝捕捉到他微微上扬的眉毛,眼角和嘴角。
“嗬哼!”上官凝扬起一种无奈的自嘲之笑。
“可惜,这酒太烈,不适合你,不若让她们去取你平日常喝的酒。”
“来……”
“不必!”上官凝不等他叫来屋外侍候的人,断然拒绝。
“激将法?想看我喝酒出丑?”
薄野琊无言,微微挑眉,像是在说着“所以呢?朕成功了?”
“那你得逞了,我今日绝对会喝完这坛酒,一醉方休。”
薄野琊以为她识破了伎俩,便不会上当,但上官凝这个人呀,很自信,激将法对她是百试不爽。
他是两三口肉,一小口酒。
她是一口肉,三口酒。
到后来,她甚至已经习惯烈酒入喉的感觉。因为不单单是喉咙烧热起来,全身都是一种火热的状态。
上官凝以前从未喝过这样多的烈酒,从来不知道醉酒的滋味。
今日也算是体会到了,原来就是身体发热,像是在用很烫的水泡澡,面部绯红,如果此刻她的手是冷的,怕是可以直接以手贴脸直接取暖。
双眼所见逐渐模糊,看着面前的薄野琊好像有三只眼睛。三只眼睛?二郎神吗?那书中所写“仪容清秀貌堂堂,两耳垂肩目有光”也不是骗人的了。
她伸出手去,用手指指着薄野琊,要说些什么,但迟迟开不了口。
薄野琊看出来她醉得凶了,都不屑理她。
但她若使劲睁开双眼,摇摇头,定睛再看,终于看到他真实的面容,不消多时,却又模糊起来。
脑袋很沉,还有些说不出的酸痛,像是得了温病(即现在的发烧)一般,意识似有似无。
终于,她还是侧倒在蒲垫上,双手不自觉拿到头下做枕头,就这样睡起来。她蜷缩着身体,像是一团因为寒冷而紧紧缩着的淡黄色毛发的胖猫。
薄野琊笑着摇了摇头,嘴上还不屑地轻哼一声。
但他没有立刻有所举动,还是不紧不慢地吃着东西。
直到自己吃得七八分饱,他才起身去看她。
他的目光略过她蝴蝶微栖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的唇,裸露的白皙的手腕和周身凌乱的衣裙。
俯下身去靠近她,可以听到匀称的呼吸声,可以闻到积聚不散的酒气。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她飘着红霞的脸颊,是暖暖的,软软的感觉。
上官凝迟钝地感受到他手掌带来的一丝微凉 ,将脸向里侧转去,还发出嗯嗯哼哼,慵懒娇气的声音。
就像你惊扰了小猫的美梦,它用声音,做出软绵绵的反抗。
于是他转而抚上她的背,像是直接能够感受到她炽热的温度。
薄野琊一皱眉:怎么穿得这样薄,方才也不冷吗?
于是他叫来了谨姑,取了一件披风来。
偏厅和寝阁不是连着的,要回寝阁去,一定会经过外庭。
外庭正吹着风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