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双方还是意见相悖,相持不下,上官凝提出了一个万全之策,“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既然是相辉楼难以请得的名伎,何不在一楼大堂的台上为众人弹一曲呢,这样一来,我们既遂了你的心愿,欣赏得了你的技艺,也不让我们为你免费弹奏而受之有愧。再者,这楼里其他人也能得个乐呵,真可谓是一石三鸟。”
称辛没有说话,倒是他身后的童儿看不下去了,也劝称辛:“郎君,就这样办吧,我觉得好极了。况且耽搁了这些时间,在一楼弹一两曲儿,咱们就得出发去公主府了,可不能再延误了。”
公主府?此话一出,上官凝觉得和眼前人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皇宫能连接公主府,公主府能连接眼前人。
“哪个公主府?”上官凝问。
童儿拱手向北方比划,“是宁国公主的府邸。”
“宁国……”薄野琊动唇却未出声。
上官凝和这位公主很少打交道,但宁国公主是薄野琊的妹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这位公主不喜交际应酬,也不常出门。但她出降前便喜爱歌舞音乐,婚后在公主府更是常邀乐人至府邸表演,不光是雍都城中,而是放眼全彧朝,有名气的乐人都被邀至公主府,若得公主欢心,赏赐颇丰,名头也会更盛。
公主会邀请称辛,一点儿也不奇怪。
上官凝不知公主秉性,但她牢牢记住了这位宁国公主的名号。
“好吧,我那就在大堂里为所有来客弹一曲。但,请二位坐在第一排,可好?”
“好。”上官凝为自己说,也为薄野琊说。
称辛又躬下身子,礼貌道:“二位先请。”
挡了路的薄野琊和上官凝才走出雅间,要回到一楼去。
童儿走出雅间,跑得飞快,冲到一楼去准备。
等称辛来到一楼大堂时,发现几乎一楼所有的客人们都聚在了台子前,大门外还挤着乌泱泱的人群,不知道有几层。
楼上亦有客人听到动静,走出雅间,倚在阑干上往下瞧。
坐在第一排的上官凝向身后看去,全是人头,不知道有多少。
“看来,他真的太受欢迎了!”上官凝对薄野琊说。
薄野琊正襟危坐,这毫不闲适的样子不像是来听琵琶的,倒像是去上朝。他目不斜视,语气中有几分轻蔑,“能有多受欢迎?能免费听相辉楼里第一人弹一曲琵琶,人们自然蜂拥而至。”
上官凝觉得这话听起来酸酸的,谁打翻了醋罐子?
称辛抱着一把新的琵琶在台上露面,人群躁动起来,场面开始吵嚷,又到了薄野琊难以忍受的时刻,真想堵上耳朵。
称辛扫视人群,视线最终落在第一排中间的二人身上。
薄野琊牵起上官凝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膝上,第一次冲台上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是一种得意的笑。
称辛低下头,拧转弦轴,拨转弦丝,调好弦音,试弹几声。
人群也慢慢安静下来,只有门外人群踮着脚尖往里看,衣料发出稀碎的,可以忽略不计的摩擦声。
在万籁俱寂的时刻,一琵琶声赫然出世。
称辛手握琵琶,微微侧头,眉眼间终于舒展开来。
他的手指在弦上急速飞舞,琵琶琴音便如疾风骤雨般激荡开来,拍打在当场每一位听者的心房,一会儿,他的手指在弦上急速跳跃,如同伶俐的燕子在飞舞,琵琶琴音又变换了调子,紧扣人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