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安家孩子年前生病无钱买药;才几个铜板呀?难为得他,到处都借不到!
他老婆赌气,带着儿子不知道去了哪儿,至今杳无音信……。
福启家的老六才三岁不到,前几日也没了。我的……”他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何大公子对众书生团团转着作一个长揖:“对不起大家了。
我虽然也拼尽了全部能力,但实在是束手无策无计可施,无可奈何了。
大家都看到我的情况,我夫妻能力太弱,确实不足以支撑现在的事情。
听了贤博士的话,我悟了,决定放弃了。咱们何氏文社解散了吧。
我把祖宅挂出售卖,能给大家换来几两银子,解决当前的困境,也是好的。”
青衫书生激动地高叫:“你才放话?早干嘛去了?我…我…”他有些语无伦次了。
老板娘对丈夫道:“阿大且慢。咱大宅门前是条四通八达的主干道路,客人繁多。
如果把大门匾额换成客栈名字,开启了客栈,咱的这些房子院子很能起作用呢。
一年少说也能挣到几百两银子。若是再加入些特色,生意会更好。”
蓝衫书生眼睛一亮:“客栈用前面那两进院子的房间足够了。
后进大院儿的房屋院落,可以另辟别门,改成书院。
我等都不用离开何家,可以按自己最擅长的学问教授学子,当私塾先生呀?”
一听此言,众人顿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开始幻想着拼凑着安排着。
何大公子面色赤红羞赧,他才发现:原来身边的人早在算计着要逃离他了。
而他却太拘泥于所谓的“忠义”“诚信”中,食古不化。
世事千变他都不曾变,还以为能守家持业,把祖宗的衣钵继承到底。
原来这只是他一厢情愿,别人早就见异思迁啦:
“嗐~,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我别无选择。”
他的话音响起,所有书生们都鸦雀无声了。
是呀,想当初他们能走到一起来,都是怀抱共同的梦想,雄心勃勃相知相惜。
一起谈古论今,一起吟诗作对;一起花前月下醉清夜,一起阔谈高论书春秋。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被家长里短的俗务缠身,被生存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
他们开始陷落在油盐酱醋茶里煎熬,开始为孙男娣女揣测安排未来;
他们被生存于世的烦恼所淹没,被无穷无尽的等待,消弭了上进追求心;
耐心耗尽激情平复希望落空后,剩下的只有无边的落寞和懊悔……。
龙三姐上前分开众人,把老板娘从人后的阴影里拉出来;
手挽手把她送到何大公子身边,扶她坐在了同一条长凳上。
再看老板娘的双眸里,噙满了即委屈又伤心、即无奈又心酸的泪水。
三姐问大家:“要说是谁最为这个家操碎了心?除了她还能有谁?
一个柔弱女儿身,每天睁开眼,就是盘算着怎样才能养活二十几口人?
处心竭虑地想着招徕人、接待好再送走,然后得到应有的回报。
她的付出,被某些货当成驴肝肺,不是打就是骂,拳脚相加。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