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帝临朝听政之所,断不可被玷污。
“我保证,留你一个全尸,不管你信与不信,其他人但凡主动参与此事者与你同罪论处,至于那些被你逼迫参与此事者,我既往不咎。”
此言一出人群很明显开始骚动了起来,冯嘉玉立即趁热打铁道,
“当然也不能留你们在宫中,拿好你们该得的银子即刻离宫返家,闭紧你们的嘴巴此生永不得再入京城。”
所有人听了这话立刻开始自我狡辩,说自己无罪,说自己是被威胁的,总之刚刚的嚣张和视死如归统统不见。
唯有那个男人始终保持他的骄傲,这也是冯嘉玉欣赏他的理由。
他确实做错了事,但不畏强权也不怕死,这样的人值得一个全尸和一座墓碑。
这座墓碑会时时刻提醒着大冀的掌权者,他们的来路与他们的去路。
大冀从战火中走来,统一天下是为了和平与安定,但是也不要忘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血泪,这无可避免只能尽量勇敢面对。
看着眼前吵闹的人群,冯嘉玉给沈海递了个眼神,沈海立刻制止了喧闹的人群。
“你们不用着急证明,所有人我都会一个一个查下去,不会冤枉一个人也不会放跑一个人。”
冯嘉玉深深地看了看这些人的脸,他们与秋猎时的秦岩在本质上并无区别。
都是可怜人,也都是有能力的,更是一样地走上了一条在掌权者眼中是错的,他们自己觉得是对的,最终通往无底深渊的路。
冯嘉玉想到当时在秋猎的营帐里,面对秦岩的冯斌衡是怎样的心情,目睹了那样惨烈的场景和压抑的事情,难受得生了心病也是可以理解的。
再次回到冯斌衡的寝殿时,冯斌衡已经醒过来了,冯嘉玉把刚刚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都说没有绝对的将心比心,除非经历一遍的感同身受,现在我和你算是感同身受了吧,什么都别担心好好休息吧,阿姐在这里陪着你。”
“阿姐,对不起,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别自责,只管养好身体就好。”
冯嘉玉哄着冯斌衡睡下后,正准备去松梧殿休息的,出门竟然在龙乾殿外看到了襄儒卿。
冯嘉玉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襄儒卿还真就是刚刚赶回新荣城的,结束了任务,他立即就想回来,他掐算着时间想着就算只是赶上了冬至那天的晚膳也是好的。
只要能吃上冯嘉玉亲手包的饺子,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任务在冬至前一天就结束了,原本以为他可以和冯嘉玉一起迎接冬至的清晨,可是到刚回到督主府就听说,皇上突然病倒,冯嘉玉入宫侍疾了。
襄儒卿刚刚走到督主府门口,就看到大门紧闭,让人去叩门却好半天没有回应。
意识到不对劲后,襄儒卿直接派了邱白翻墙进去一探究竟。
幸好不是有人攻入了督主府,冯慧思与尚成知急急忙忙出来给他开了门,解释了前因后果。
“你们两位就留在这里,我进宫一趟。”
“戎达兄,万事小心啊。”
“我明白。”
看着尚成知和襄儒卿‘依依惜别’的样子,若不是事态紧急,冯慧思还真想多看一会儿。
襄儒卿走进府邸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立刻翻身上马直奔皇宫,他赶到的时候冯嘉玉正在审讯那些赵国人。
他就在窗外悄悄地观察,看着冯嘉玉的杀伐果断,看着她的气场全开,他的眼睛被牢牢吸引。
冯嘉玉下达彻查的命令转身去陪着冯斌衡了,襄儒卿增派了自己的人手去帮忙,没有着急地去打扰他们姐弟。
他就静悄悄地在另一处偏殿候着,听说冯嘉玉要回松梧殿,他这才走到龙乾殿外若无其事地等着。
看着冯嘉玉跑向自己,他张开狐裘抱住她,看着她满心欢喜,他委委屈屈地说了一句,“刚刚。”
“你少诓我,瞧你这手冻得冰冷,干嘛不进去屋里等着,生了火炉暖和暖和也好。”
“真是刚来,可能是路上骑马吹了风。”
“是因为担心我吗?”
冯嘉玉抬起脑袋看着襄儒卿,撒娇地用下巴抵在他的胸口,微微歪着头看着他。
“是,我很担心,听顺荷郡主和守己兄说了你进宫了,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来了又听说我们文阳公主已经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所有事情,然后你就出来了。”
“一点都不干净利落。”
冯嘉玉把头埋在襄儒卿的怀里,“我竟然下令要杀了那些人,是我亲口说的,我亲口说的……”
虽然冯嘉玉所有的审问和判处都是以皇帝的名义在行动的,但不管怎么说亲自下了指令的人都是她。
虽然没有见到杀人的场景,没有看到尸体,没有看到心血,没有看到刀光,没有看到剑影,可她就是觉得自己竟然是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