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那边程宴刚刚送东西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
他在洗手台那里放了一把椅子,抱着童鹿过去时,直接将她放在了上面。
童鹿一瞬间有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
似乎四五岁的时候,妈妈每天带着小小的她也是这样洗脸刷牙的,提前准备好一把椅子,然后让她坐在上面。
坐稳后,她看见程宴转身拿起洗手台上瓶瓶罐罐中的其中一个。
“你这个脸,是应该先卸妆吧?”他像是完全没有经验的模样,拿起一个又放下,然后再挑一个拿起,“我记得他们说过,你们女生带了妆要用专门的卸妆油。这个……”
童鹿听见程宴嘴里低低的飘出了一个单词,不是英文,像是西班牙法或是法文。
说完后,他又念叨了一句:“柔肤水,不是这个……”
王助准备的是一套国外的小众品牌,童鹿看不懂上面的字,她只能看见程宴一会儿拿起一个,一会儿拿起一个。后来差不多拿到第五个小瓶子的时候,他终于找对了。
“卸妆油……”程宴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赶紧转过身,“终于找着了,你们女生洗个脸要用的东西可真多。”
他一边说一边又往瓶身上看了眼,读了读上面的内容后,他忽然皱了皱眉毛。
“这上面只说了【使用时避免本品不慎进入眼中】,其他的什么也没教……这东西怎么用啊?”
程宴明显的新手,一次没用过的样子,童鹿看见他仔细研究还没太研究明白的样子,就忍不住抿着唇想笑。
她抬抬手,想接过他手里的卸妆油,说:“我自己来吧。”
程宴却像不愿意似的,手轻巧的一躲,抬眼看了她一下,回:“不行,你得教我一遍,不然以后我也还是不会用。”
程宴的话让童鹿怔了一下。
以后……
他这样的人,以后还会有可能再有什么情况,会给女生卸妆吗?
片刻,童鹿脑海中又闪过一个想法——
这个“以后”,应该是指程宴谈恋爱之后吧。
他这样的身份,除了会替恋人做这种事,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情况。
而这个想法一出来,童鹿忽然感觉心里面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再下沉,而她自己,完全控制不住。
她尽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理会心底莫名的情绪,平静的向前倾了倾身,伸手拿起洗手台上的化妆棉。
“把卸妆油挤到这个棉布上面,然后轻擦眼睛、嘴唇和脸上的皮肤就可以了,之后再用洗面奶清洗一遍。”
程宴虽然之前一次没做过,但是听了童鹿教的,也大概懂了七八分。
他手法有点笨拙,但是步骤全对,后来他一步一步给童鹿将全妆卸掉,又拿洗面奶帮她把脸都洗干净。
一切做好以后,童鹿将脸抬了起来。
她这会儿脸上还挂着刚刚冲洗洗面奶泡沫时残留的水珠,刘海湿哒哒的粘在额头上,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微颤。
这张脸其实程宴看过很多次,光明正大的瞧过,也偷偷的用余光瞥过。
可是像如今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程宴原本应该替她擦脸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忽然就停住了,只剩下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脸。
童鹿一直闭着眼睛,看不见前面的情况,感觉程宴好半天都没有动,她试探着问了句:“怎么了?”
她的唇峰很漂亮,平时正常时看着都有些微微发翘,这会儿她扬着脸,红唇微动,莫名就让人有一种像是在索吻的感觉。
程宴低垂着眼凝着她漂亮的双唇,喉结下意识就滚了下,身体的某一处也有些发烫。
童鹿久久没听见他的回应,忍不住了,缓缓的想睁开眼。
可是眼睛才睁出一条缝,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下一秒,眼前的光线全被遮挡住,眼前一片黑暗。
程宴直起身,没再看她,说了句“你自己把脸擦擦”后,便往外面走。
他步子有些快,脚下甚至还带着从未有过的狼狈和凌乱。
后来他去厨房接了杯冰水,一整杯猛灌下去后,才生生浇灭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欲望。
程宴低头向下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瞧见了什么,他狠狠的低声骂了一句——
“草。”
-
当晚,童鹿被安置在了主卧休息。
虽然程宴没有明说,但是这个房间很明显就是平时经常有人住的样子,她被放到床上之后,有些着急的说:“这里应该是你的房间吧,我睡客房就行的,不用特意把这个屋子让给我。”
刚刚在卫生间的时候,童鹿就察觉到程宴有点不对劲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是这会儿她还是带了些小心。
本来住在这里已经是很给他添麻烦了,她不想再仗着受伤的事,处处都让别人不方便。
可程宴却不同意她的想法,沉声说:“屋子都差不多,就是这个房间的床离洗手间的位置近一点,方便你中途过去上厕所。”
虽然他不介意半夜被她喊起来帮忙,可是程宴觉得以童鹿的性格,就算是强忍着脚疼,肯定也不会真的叫他。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给她住一个最方便的屋子才最稳妥。
想到这里,他顿了顿,还是嘱咐一句:“我就睡在隔壁,晚上你这个房间的门可以反锁,但是我那个屋子的门不会关。你一旦有什么情况需要我,要么直接去找我,要么就打电话。我那个私人号码,这几天都24小时开机。”
他每一处都做到了最细致最为她考虑,童鹿不知道还能怎么拒绝。
后来程宴离开后,童鹿没有按照他说的去锁门。
她半靠在床头前,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很明显的黑灰极简风,有现代感的线条设计在,看上去大气简单,但却也有些少些“人气儿”。
童鹿心里面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堆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晚没有睡的缘故,她甚至感觉身体有一种莫名奇的失重感。
她知道不能再放任自己这样,她现在需要将一切清空,任何想法都不能再有。
意识到这点时,她赶紧挪了挪身子向下,小心的缓慢将被子盖好,关了床头的灯。
后来,童鹿睡着时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粗喘,有相拥,她模糊着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却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后来天亮时,她醒过来。
朦胧间,她仿佛真的在鼻端处闻到了梦里的那个味道,她被吓得瞬间清醒,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了已经是第二天。
身上压着的被子和脑袋下的枕套都是程宴曾经天天睡着的,上面残留着他独有的淡淡气息,童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做的那个梦……会不会是跟这些有关?
不然……
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呢?
不止梦里的味道和现在周身的味道相同,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