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你李穹回了京城,那可对不住,京城内的一兵一卒,只能用来守城,绝不可为他所用调出京师。
其实这也正是宝钗给他指出来的事,京城不是李家的,你只能看门,连皇后都不顾安危的住进了李家,意思只有一个,要么你杀了本宫做一个大大的反贼,要么你辅助本宫的儿子将来登基,做个大大的忠臣。
再结合眼下这个局面,李穹还有什么不明白。
“调兵!”李穹又一拍桌面:“调豫鲁两地的兵进直隶;并报长安,请圣上调陕甘两地的兵进三晋!本王哪也不去,坐镇京师!”
这意味着李穹不染指兵权。
此言一出,堂屋内的气氛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
李穹双手抱怀:“如此的话,如何呢?”
众官起身称是。
“兵部起草行文吧,我拿去请皇后用印。”
礼部左侍郎略一沉吟:“亲王,皇后久不回宫,怕是略有些不妥吧。”
李穹呦呵了一声:“那你们倒是去请銮驾呐,总不能让本王去请她回宫吧,这可不是为人臣子的道理。再者说...”
李穹略有些意味深长:“谁能保证皇宫内,一定的稳妥呢?要知道一旦皇后回了宫,咱们这些人,哪一个能进内宫去探视安危?要不这么着,咱这屋里有一个算一个,将各自家里的诰命都送进宫里去,由她们守卫銮驾如何?”
能如何,谁都不肯答应的。
李穹冷笑一下:“今儿这饭不请了,吃着没劲!对了,方侍郎,漕运要是丢了,本王头一个斩你,给不给补兵,您自己瞧着办。”
又对田侍郎说道:“可有千户人选?”
田侍郎一拱手:“还真有一个,锦乡伯公子韩奇,一直赋闲在家,此次西征也没带上他。”
李穹转头看贾赦,这些人他不大能分清谁是谁。
贾赦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早年做过五城兵马司的游击,后来么,犯了点事,便给撸了个干净,一直在家里闲着呢。”
“犯过事的?说说,犯得何事?”
贾赦嘿嘿发笑:“是个痴情的种子,为了不让心上人备选宫中,他把生米给做成了熟饭。”
堂屋内哄堂大笑,这在当年可是京城的奇闻,都说韩奇是跟正元帝争女人的第一人。
贾赦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李穹算了算年份,正好是贾元春进宫的那一年,这么说来,此人已经赋闲在家十二年矣。
“老田!”李穹笑问这位举贤才的侍郎:“他跟你啥关系呀,你怎么敢保举的他?”
田侍郎把身子一直:“他是老夫的女婿。”
笑不活了都,一屋子的东倒西歪,谁也没想到,田侍郎居然能自曝其丑,还有胆举荐。
李穹冲他挑个大拇哥:“好样的,你这个老丈人做的极好!把他叫来,我见见。”
吏部侍郎赶紧劝阻:“王爷,这可不行啊。他可是得罪过圣上的人,下官可不敢给他官身。”
兵部老方也皱眉:“下官也为难。田大人,换个人选吧,换个谁都行,只要不是他。”
也确实为难,敢与皇上抢女人的,谁敢重用?
田侍郎不理旁人的冷嘲热讽,一双眼眸死死的盯住李穹,他自愿留下来不去要陪王伴驾的功绩,就是为了这一刻。
满朝的王爷勋贵,要说敢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只有面前这位兰芳亲王。
自己女婿能不能一展身手,能不能重振家声,全都寄希望与他了。
李穹不动声色等诸位官儿们议论完,嘴角一翘:“连皇上的女人都敢抢的主儿,还会怕什么外虏吗。要我说,一个千户都委屈了他!老田,你唤来吧,过了本王这一关,本王请懿旨,让皇后亲封他一个官,守卫京师。”
田侍郎一躬倒地:“多谢王爷,下官这就命人唤他来。”
一听说李穹要请懿旨,诸官儿们不吭声了,只要皇后不介意,他们自然不便往死里得罪人。
眼见王爷真不留饭了,诸官儿们起身告辞,各有各的差事呢,耽搁不得。
李穹连田侍郎也让他回去了:“您老也请回吧,真要是个人才,本王自然要用,但且宽心就是,您留在这里,反而对他不利呢。”
田侍郎再三的拜谢,肯见自家女婿一面,此事便成了一半,他深知自家女婿的能为,可说是有多大的胆便有多大的抱负,只恨一往情深而已,但对自家女儿来说,真真是难得的良婿。
可不是良婿吗,为此丢了差事不说,还丢了祖上的爵位,说是锦乡伯公子,那不过是给几分薄面,贾宝玉还是荣国公府公子呢,顶什么用。
都等散尽了人群后,抱琴自后堂移步出来。
“六爷,这个韩奇臣妾可是知道的。”
“哟,快与我说说,他是怎么抢的皇上的女人?”
抱琴吃吃笑了起来:“那一年正巧也是元妃待选呢,贾家自然左右打听京中都有谁家姑娘待选,那时田大人还只是户部的郎中,将将够了待选的坎,可田小姐确是京中有名的闺秀,一手好刺绣使她扬名京城,多少家托人上门说亲。”
“可媒人一见之下,都大吃一惊,那田小姐的面颊处,有一块红斑,甚是不美。”
“这话传了出去后,好多家都知难而退,只有那位韩公子不仅不退,还说他是重才不重色,只要田姑娘如她的刺绣一般才情绝艳,他愿娶田小姐进锦乡伯府为正妻。”
李穹咂咂嘴:“还真是个重才的男儿啊,这可不多见。”
抱琴抿嘴一笑:“其实呀,田小姐是个促狭的性子,故意的给自己扮丑,想试试提亲之人是否重色不重人。”
李穹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了!想来田小姐也被韩公子这番举动感动了吧。”
“正是如此呢。”抱琴说道:“当韩奇再三不改其志后,田小姐终于倾心与他,两家正要说下订时,待选的名儿里面便有了她。
韩公子眼看下订不得了,选了个日子做了跳墙的张生。一锅生米成了熟饭,自然也选不得了。
圣上初登基,也是初选秀女,自然的龙颜不悦,幸亏永昌公主求了情,才保全了他家的名分,但是断了爵位传承。”
李穹感叹,自古哪朝也不缺这等的痴情人,没想到红楼里也有这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