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你既来我便往
见了人心,便要知进退。
李穹不愿此时进这一步,只好开始退步。
退一步,不见得是示弱,倒有挑起事端后站一旁看热闹的架势。
事端的苗头已经给他们种下了,将来能开什么样的花,让李穹回来挖呀挖,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说实话,只要工业变革的狂风吹起,凡是抱着二千年封建史半步不肯退让的人,早晚会被新兴的势力取而代之,这是大势,逆之者亡。
李穹则是一张能彻底将皇权变成虚无的二向箔,什么时候贴到皇帝的脑门上,他要先看看百家争鸣后的兰芳。
别的事可以拖拖拉拉,既然要走,李穹陡然发力,走就走的干干脆脆,别给他们留下什么话把。
催促着赶紧将铁轨铺设完成,三万干重活的劳力,每日里消耗的粮食也是个大数,幸亏拿下了热河,那里囤积的军粮,正被贾探春有条不紊的源源送进京城,才使得薛宝钗能一手按住布价、一手按住粮价,静悄悄的等着收割商户们的韭菜。
商户们被眼前的利益所迷,也有背后传来的意思,别别亲王府的苗头,你放出多少我们吃进多少,看看是你们赔的多,还是我们赚的多。
都等着亲王府无以为继时,乘机涨价,赚他个天翻地覆呢,城外的鞑靼算什么大患,不让赚钱的人才是死敌。
京城的战事,乃至直隶的战事,就这么诡异的、并行的展开了。
两千鞑靼骑兵绕背被堵,冲开了阵脚,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驰。
战报传来,京师物价又一次想要大涨,却又一次被大量的物资给压了下去。
通州码头更是无比的繁忙,一切所需物资,均要通过这个码头上岸,运进城里去。所有人都后悔不迭,早当初为什么把这个码头交给了亲王呢,城防固然要紧,可码头如今来看,比城防更能要命。
这一切,都在铁轨铺好的那天,达到了顶点,无数的百姓看着喷烟的怪物一趟趟不知疲惫的拉着货物往来码头与城垣,有甚者竟然彻夜不眠,一定要看个过瘾才行,到底想知道这怪物能装多少货才会累死。
人累死,蒸汽车也累不死啊。
一次挂十四节大车厢,一车厢能装五马车的货,抢运了三天三夜,搬空了码头囤积的所有物资,然后封锁码头。
无他,李穹要搬家。
这是探春的事情了,她随着最后一车粮草进的京,绕道的天津卫而来,坐了一次专门给她挂上的一辆软席车厢进城,兴奋的无以言表,下了车还来不及与宝姐姐、林姐姐等畅谈分别相思之苦,就被三位王后委以重任,搬家。
“凭甚是我?”
探春急了眼,我这刚回家,你们不说慰劳一下我吧,也得给我摆酒洗尘后再说干活的事。
这可倒好,我前脚进家门,后脚又得搬家,我是伱们家的苦工吗!
黛玉摸了摸肚子看着探春,探春只好放过了她,总不能强求一个有身孕的干活。
妙玉眨了眨眼:“我得陪着皇后,不能让她看出端倪来。”
这理由也很强大,探春自认为替代不得她。
轮到宝钗了,她自黛玉袖子里摸出侧妃的金印给了探春:“既然是我们家的人了,做妹妹的不该多做些活,替姐姐们分忧么?除了我们三个以外,所有人等皆听命与你,三妹妹,也只有你能胜任这事了。”
探春心虚着红透了脸接过来金印,规规矩矩的福身称是,然后告退去做事。
妙玉称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宝钗哼了一声:“我哪里是看她,我是看王爷自热河回来后,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便知不对。这些日子来,除了晴雯和莺儿外,他还宠幸过哪个?”
妙玉指指自己:“自然是还有我。”
黛玉拍了她一下:“你少惹宝钗生气,你是给他补身子,所以缠住他不许多放肆。”
宝钗也真是对妙玉无奈,根本不在乎旁人眼色一个人,你就明说不许旁人侍寝六哥要给他调养身子,谁还敢说些什么呢。
她倒好,偏不,就夜夜钻进李穹的房里不走,李穹要是敢动心,她就光着身子念经,生生磨掉了李穹的俗念,老老实实吃药睡觉。
妙玉拈着手指说话:“这个探春要怎么算呢,不能委屈了吧。”
黛玉和宝钗相顾一笑,却不与妙玉说破,探春自然是委屈不得,但她身上还有一桩大事要办,除了贾府的三姑娘外,谁也替不得的大事。
贾探春绰号是敏探春,是雷厉风行的一个性子,接手了王府要走的事,先去寻李穹问及要留下来的人手。
“新四家都跟着咱们走。”
“李贾薛史?”
“是李冯卫仇。”
探春不解,难道贾家和史家不走么?
薛家她就没算,薛蟠在乐浪有贾兰相助,人家已经渐渐远离了京城乃或中原这个是非坑。
李穹替三姑娘拢了拢头发,她还是未嫁姑娘的发髻,也是难为她一时半会儿的又嫁不过来了。
“你们贾家不能走,你也得留下来。”
探春眼眶一下子红了:“六哥是不要三妹妹了么?”
“当然不是。”伸手过去擦掉她的泪珠,捧着那张委屈至极又无比慌乱的俏脸,温言开口:“这一次走,几年内,我们是不会回来了。皇后还留在大观园内呢,咱家得出一个人保着她的安危,这也是咱家给朝堂的一个交代,许他们不义,咱家不能不仁,没必要害了一个女人。”
探春咬住嘴唇点了点头,确实也应该如此,李家要把他们口中的仁义先做了出来,等着再相见时,哪怕是刀兵相见呢,谁也不亏欠了对方。
“另者,贾家如今是咱们王府的亲信,同时也还是勋贵一家,我们走后,那位老太太必定用皇后做文章,你且由着她,这也是能保住贾家的一个法子,有皇后这个香火情在,我也走的安心从容。”
李穹拥着探春入怀:“且等一个消息,一个当今正元帝不得不礼送你这个侧妃去兰芳的消息,我要他家出嫁妆写金册,风风光光的将你送来兰芳大婚。”
探春在他怀中一阵的嘀咕:“又是要和亲的是不是?”
“着啊,这么聪明的姑娘,真是便宜给了我呀。”
探春忍着笑锤了六哥一下:“惯会哄人的六哥,天知道那是哪一年的事了。”
“不会太久,不会太久。”李穹怀里抱住了佳人,口中呢喃着说道:“你六哥我仰观天文,善断春秋,已经窥见了一场劫难,朝廷是无力面对的,只有求我才行。”
倒不是李穹故弄玄虚,要不是太上皇在山东、河南两省布下对付他的后手,这场起义未必能成。
他也是自乐浪接收山东难民时,窥见了一丝情况,但想着只要不伤山东、河南两府的元气,但凡有口饭吃,这场起义将随着他的移民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