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面无表情道:“为何?”
“公主放了他们,我就如实告知公主。”
范志远别无他法了,他只能赌胡瑶的性子不愿乱杀无辜,赌她会答应。
胡瑶确实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她道:“好。”
顾乐榆脚步顿了一下,不太明白殿下为何答应。
范志远亦没想到胡瑶会答应的如此痛快,愣住了。
半晌,范志远缓缓开口道:“是……是茳北太子!茳北太子一直怀疑慕渊是慕晏温,得知慕渊要攻打崎城便寻到我……”
几乎同时,胡瑶的一只手狠狠掐住范志远的脖子,恨意越过了理智。
胡瑶道:“慕渊并非慕晏温,我的夫君死了!而慕晏温却好好的活着!”
正如当年阿弟所言,亦如谢惠临死前托人给她捎来的信所写。
谢惠向她赔礼道歉,向她解释从未想过要慕渊的命,只是想废慕渊双腿。
胡瑶当时看到此话,恨不得将谢惠挫骨扬灰,而谢惠的尸首确实也遭元,梁两国凌辱。
得知真相后,胡瑶便让北阁去查,可查到范志远就查不下去了。
一切都断在范志远,断在崎城。
原来是茳北,果然是茳北。
她早该知道的。
无论是范志远,还是茳北太子,他们既杀了她的夫君,便不可能久活于世。
哪怕她会沦为恶鬼,亦要让他们生生世世永不安宁。
范志远本能地抬手,想要挣扎却被制住。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但不忘提醒胡瑶,“望公主信守承诺。”
胡瑶冷静下来,缓缓松开范志远,“放心,本宫会留范副将幼子一个全尸。”
范志远血红的双眼瞪着,大口喘息道:“你……”
话未说出,范志远的嘴就被人用布塞住。
他死死地盯着胡瑶,“唔……”
胡瑶垂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拼命挣扎想要杀她的范志远。
她说:“这是本宫跟范副将学的,斩草需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
胡瑶看向压制着范志远的护卫道:“断手废足,吊着他的命,让他亲眼目睹家人是何下场。”
“诺。”
“查一查茳北太子与茳北皇室的事。”
“诺。”
-
雪又簇簇落下,涧峪关亦恢复往日的寂静。
胡瑶抬眸看天。
冬日的暖阳赤红如血,像她梦中见到的一样。
真诡异。
她这样想着,落在她脸上的雪开始融化,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晕开胡瑶早起时,让平平替她化的妆。
黛眉朱唇,红衣金冠,是她与慕渊成婚那日的装扮。
胡瑶执拗地看着赤日,“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她喃喃自语道:“……夫君,我要走了。”
“真的要走了。”
“……夫君不来梦中留我吗?”
“这一走,我就再也不回头了。”
胡瑶低喃着,好似在等慕渊的回答,可除了迎面吹来的刺骨寒风,便只有细微的铃铛声。
她微微一愣,朝铃铛声看去。
不远处,少年安静的站在那里。
胡瑶有些怔然。
顾乐榆静静的看着胡瑶,并未像以往一样上前抱她宽慰或逗趣。
他知道胡瑶心中有个结,而这个结只有她自己或驸马才能解。
顾乐榆能做的就是等胡瑶看向他,他知道迟早有一日,他会跑到胡瑶心里。
就像胡瑶不再将他当驸马,就像此刻胡瑶看向他,朝他笑,唤他小名一样。
“阿星。”
顾乐榆扬起笑脸,跑向胡瑶。
铃铛声在涧峪关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