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用手勒住严的脖子,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后退,然后转身匆匆离去,飞速跑远了。
其中一个魔导众一脸担心地问雅各布:“他不会有事吧?”
雅各布无奈地看了看她,然后望向天空。
“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相信他了。”
他终于回过神来,然后看着围观的众人。许久,长叹着说道:“散了吧。”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嘈杂着散去了。
远方离去的二人留下的尘埃被风卷起,然后忽地散去,留下了心潮汹涌的雅各布。他喃喃道:“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来啊……”
他没法理解严的所作所为,但是他知道严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他能做的,也只是默默地祝福和支持罢了。
远处,两人奔波了数十分钟,远离了喧嚣,进入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大汉警惕地将头探出,四周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了追兵,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不怕我跑了么?”严笑着问道。
“无所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暂时不能抓我回去或者杀了我了。况且,你不像是会害我的人。”大汉垂着头说道,目光看着地上一脸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你并不像是一个坏人,为什么会被判死刑呢?”
大汉的目光依旧呆滞,一句话也不回答,似乎并不想提及这样\u003d件辛酸的往事。
见状,严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陪大汉沿着墙脚坐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前面。
气温渐渐变凉,天也渐渐变暗,严的腿几乎都要坐麻了。这时,大汉突然站起身来。
“我想去一个地方。”
严点点头,就要站起身来,但是刚站起来,腿就一软,便要栽倒。
大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严。
“当心点。”
“……谢谢。”
大汉笑了笑,说:“就当是我临终前做的最后几件善事了。好了,我们走吧。”
到底会去哪呢?
大汉从小路弯弯绕绕地走,严在后面一步步地跟,也许是因为时间接近傍晚,正好是吃饭的时间,又或许是因为大汉怕吓到人,特意选了这样的时间和这样的小路,总而言之,结果就是这一路上他们没遇到一个人。
跟着大汉走,严越走越觉得这路眼熟,越走越觉得这里今天来过。
等到大汉说了一声“到了”,闪身让开之后,他抬头一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招牌——很巧,纯西之城道具店,是他和雅各布今天刚刚来过的地方。
“你来这里干什么呢?”严回过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而大汉这时却扭捏了起来,两只粗大的食指轻轻地对戳着,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
大汉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张了口:“我想……能不能借你一点钱?”
怕严不愿意似的,大汉连忙竖起一根食指,补充道:“一枚银币就好,我一定会还你的!我保证!”
一个死刑犯用什么还呢?
严并没有说这种话,只是默默掏出了一枚银币。
“你要用这银币干什么呢?”
“我想……送我妈妈一点纪念的东西。我死了之后,她看见我的东西,也不至于忘了我。”
严点了点头,将银币放到了大汉的手中。
“就当是我们作伴的证明了,不用还我了。”
大汉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把银币塞回了严手中,指了指道具店的门,说道:“我怕我吓到道具店的老板,还是你帮我买吧。”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妈妈喜欢什么呢?”严有些犯难。
“是啊,她喜欢什么呢?”大汉陷入了回忆。
回忆中的妈妈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了,他能够依稀记得的,只有一个戴着单只耳环,笑容满面地提着一篮面包回来的女人的身影。
他记得,那只耳环她十分珍视,因为那是父亲送她的订婚礼物,而另一只耳环的丢失,这让她对仅剩的一只更是视为珍宝,平时必须戴在耳朵上,就算是洗澡或者是脏了,也绝不会交给任何人保管,必须放在视线能够到达的地方。可以说,她和耳环几乎寸步不离。
耳环是好东西,但是男人不是。这是她之后才知道的,但那时的她早就有了爱的结晶,所以无奈地被囚禁于婚姻之中。但是即便如此,她依旧保持着对耳环的珍视。
他无时无刻不对母亲感到愧疚,这次之后更甚。从小到大,他无时无刻不在疑心,她是不是痛恨自己的降世?印象之中的母亲的虽然满脸笑容,但都有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囚笼,还是因为自己是那个男人的儿子?还是单纯的是自己的错觉?
他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赎罪,虽然那罪孽不一定属于自己。
是啊,除了那只耳环,她还喜欢什么呢?
或许她缺一个手镯。
可她真的会喜欢吗?会喜欢自己送的手镯吗?
他不知道。
一枚银币能买的,也就只有一个简陋的花环手镯。可是他不清楚,超过一枚银币的债务他能否偿还。
许久,他做出了决定。
“请帮我买一个花环手镯吧。”
“什么样的?”
“什么都行,一枚银币以内就好。”
“那……我就随便挑了。如果你不喜欢,可不要怪我。”
大汉点了点头,目送着严进入了店门。
清脆的风铃声再次响起,店主的目光从手中的书上抬起,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哦哦,是你啊。与你同行的那位先生已经取走了花环,然后嘱咐我给你带一句话,他说‘再会’。”
严点了点头:“谢谢,但我并不是来取花环的。”
“是来买东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