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眼神微动,原本要告辞的想法止住了,安稳的坐在了原地。
宴沭,南庆城宴家的天才少主,十五岁的金丹后期,幼时就和孟鸿卓同样天才的女儿孟嘉真定了婚约。
一方面,南庆城世家林立,宴家和孟家旗鼓相当,因着孟家有个大乘期的老祖,隐隐又多了一份保障,孟家和宴家结亲,也是存了守望互助的意思。
另一方面,孟嘉真也是少见的天才,虽然比不上宴沭的天才速度,然十五岁也踏入了金丹之列,为人坚韧刻苦,大道可期,两个天才结合,孟家和宴家也是喜闻乐见的。
原本是好好的一件事,然而,前段时间,不知道宴家因为什么被魔道灭了门,就连宴家唯一的活口宴沭都被毁了丹田,不得修炼了。
市井上一方面都在纷纷揣测宴家被灭门的原因,惊叹于魔道居然如此猖狂,也震惊于他们的心狠手辣,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在南庆城灭了宴家满门。
另一方面,就是揣测,这个婚约是不是还要继续了。
大家都不看好这桩婚约,毕竟,丹田已毁的宴沭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和资源,如何能配得上天才依旧的孟嘉真?
没了丹田,不能修炼的宴沭,就是废人一个,都不一定能活多久,孟家怎么会愿意将天才女儿赔进去?
然而,无论外人怎么揣测,孟鸿卓和孟嘉真都没有对外表态,反而是帮着宴沭收拢了宴家残存的家业,派了孟三爷去帮着看伤,还免费提供了许多天材地宝给宴沭治伤。
这一举动,不仅让南庆城上下夸赞孟家仁义,也震慑了一番对宴沭虎视眈眈的宵小。
即使没了宴家大部分产业,仅仅留下的那一点也足够一个人活的不错了。
孟家一出手,就庇护了宴沭,宴沭自然是心知肚明且感激的。
就是因为感激,因为孟家的仁义,宴沭几经思量,知道自己也要做出一番态度来,即使没了宴家,自己也不是曾经那个被人仰望的天才,然而,坚持,道义,责任,是非,都让他做不出来蒙蔽视听,破罐子破摔的胡赖行为。
怀揣着一腔复杂心思的宴沭踏进了孟家,引路的仆从依旧恭敬,再没有外面一朝看他落势,就落井下石的小人行径。
宴沭心内一暖,知道孟家是真正厚道的人家,若是以往意气风发之时,倒是不甚在意,然而一朝跌落谷底,才真正的看清了人心诡秘。
想到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宴沭的心沉了沉,踏入正厅,见了孟家主,一转头就看见了坐在一侧的佛子。
宴沭微微一怔,对方的眼睛里似乎闪了一丝金光,再去看去,黑沉沉的一片,什么也没有,但是那张南庆城无人不知的仙人容貌让他面色稍微有点古怪。
无他,在传出孟嘉衍自宫以证悔心之前,南庆城街头巷尾讨论热度最大的是他家的事情,孟嘉衍的事情出来之后,那些眼光和议论从他身上略过,倒是给了宴沭一丝喘息的空间。
再次见到孟嘉衍,宴沭心内有点感激,又有点同情。
怎么说呢,丹田尽毁和自宫成功,倒是哪个更可怜点呢?
宴沭没去多想这个问题,和对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面对孟鸿卓,先是郑重的谢了孟家的帮助,随即提出,解除婚约的事情。
“小侄丹田尽毁,修炼不成,只能苟且余生,孟小姐天资纵横,刻苦努力,大道可期,小侄已经深受孟家维护之恩,再不能腆着脸拖累孟小姐,还请世叔同意。”
说罢,宴沭奉上了当初结亲时的信物。
孟鸿卓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见他言辞恳切,眼底清明,不带怨怼,略一沉吟,接了信物,又将宴家当初的信物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