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后来却发现,
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抗争,
体内千绝咒却能靠着源源不断汲取他力量,而变得愈发强大,
而他自己,则变得愈发羸弱不堪……
不说遏制拔除千绝咒了,
就连自身性命都是系于暴风雨中的丝弦,摇摇欲坠,一触即溃,随时随地都有崩断的可能。
而至于免遭欺侮这一最初愿景,
在伴随着一次一次、愈演愈甚的反噬,伴随着一次一次、生不如死的折磨之后,
他终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自己最初的想法,着实是太过天真,
原来,无论他再怎样努力,
却终究还是徒劳无功,终究还是痴人说梦,
虽空有修为在身,
他却依旧还是一个无法护住自己、亦无法护住身边之人的废物……
……
然则,现如今,
望着小姑娘闪闪发亮的眼,
感受着体内毫无异样的境况,
一时间,他连持剑的手,都忍不住隐隐有些颤抖……
毫无异样,
一切正常,
竟,竟真的未曾反噬!
似是过了许久,
实则不过一瞬……
待到从思绪中重新回过神来,
陌瑾不由勉强抑制住内心的起伏心绪,就此,轻点了点头,朝着眼前少女回应道:
“嗯,并无反噬。”
闻得陌瑾道出此言,
一直眼巴巴等着他回答的姜瑟,不由顿时暗舒一口气,就此放下心来……
是的,虽然她方才已然以神识探看过,未曾发现陌瑾体内有千绝咒反噬之症,
但为了以防万一,
在得到陌瑾肯定的回答前,她不免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不过,现如今嘛,
既然陌瑾也已然确定,未曾遭到千绝咒反噬,
那么,便自然是万无一失了!
……
思及至此,
姜瑟不由顿时眉眼一弯,连带着神色都飞扬了许多,
转而从储物手镯中掏啊掏,就此,掏出个精致小巧的玉瓶来,
随即,将其塞至陌瑾手中,道:
“如此看来,这寒辟丹确实是有用……”
“不过,为了试验确认药效,我还暂且仅炼制了一炉而已,现如今,这瓶中只剩下九颗,你且拿去,每日服用一颗。”
“另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平日里你若是想使用玄力,最好牢牢记住此次玄力使用的多少,接下来每隔一日,可以在此基础上,再往上加一丝玄力为限。”
“但切记,勿要一次耗损太多玄力!”
“否则,依旧会引起反噬……”
“嗯,我知晓。”
眼看着陌瑾甚是乖巧地点头应了,
姜瑟不由勾了勾唇角,就此,抬手拉伸了一下筋骨,眉眼飞扬,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开口道:
“得,总算是将这寒辟丹成功炼制出来了,”
“这几日没日没夜地试验药方,我都没合过眼……”
“好了,我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待到陌瑾你准备前去拍卖会的时候再来唤我吧……”
……
闻得姜瑟随口道出的“几日未曾合眼”之事,
陌瑾不由眼睫微颤,
一时间,心里倏而有些疼,亦有些痒,
既忍不住心疼于小姑娘的连日辛苦,却又控制不住胸口处那愈来愈甚的心跳……
故而,现如今,
望着小姑娘而今略有些苍白的唇,
他不由悄然攥紧了手心,就此,眉心微蹙开口道:
“既如此,姜姑娘快回去休息吧,”
“拍卖会还早,届时我再来院中唤你……”
“嗯,好!”
闻得于此,
本就已十分累倦的姜瑟,便也不再多客气,只从善如流地一点头,
便就此,深一脚浅一脚地,一面抬袖小小打着哈欠,一面往外走去……
……
望着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已然在旁边默默憋了许久的沈奚白,而今,可谓终于是憋不住了,
只几步走上前来,立于陌瑾身侧,
就此,拿着手肘捅了捅那人的腰窝,忍不住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行了行了,别看了,人都走没影了……”
闻得于此,
陌瑾不由缓缓收回视线来,轻飘飘瞥他一眼,又重回一贯的清朗疏阔、云淡风轻的模样,
就此,敛袖开口问道:
“你怎来此了?”
吼!瞅瞅这人!
这话说的,咋就这么的无情无义呢!
此时此刻,陌瑾才刚一开口,
沈奚白就忍不住朝天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以表示他的愤慨之情!
不得不说,沈奚白有时候还真是忍不住怀疑,
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陌瑾这厮一千万块玄晶没还!
否则,
这辈子怎么要给他做牛做马!
还没得一个好脸,一句软话!
尤其是一转眼,
望见这家伙永远一成不变、仿佛冰块雕成的面瘫模样,
他真是忍不住分分钟气炸,
恨不得不顾他明月楼楼主的威严光辉形象,撸起袖子来,狠狠暴揍这厮一顿,叫他知晓知晓厉害……
……
奈何这厮千绝咒在身,
随时随地,都一副面色苍白、快要断气的病秧子模样,
好似随随便便一动,就能就此咽了气去,
跟个什么名贵瓷器似的,一碰就碎……
而他沈奚白身为一个正人君子,
自然也干不出那暴揍重症病人,一个不小心,就将人打死的糟心事来。
故而,每每都只能将满腹怒气往肚子里吞,
最终,还要看着这厮四平八稳、不动如山,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面瘫模样,在他眼前晃荡……
不得不说,
还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感觉迟早有一日,自己都要被这厮给气出病来!
而此番之事,
那就更是让他忍不住瞬间肾上腺素彪升!
活生生气的肝疼了!
你瞅瞅!
你瞅瞅!!!
这说的是人话吗?!
敢情自己在外面为了这厮跑断腿!操心劳力,累死累活!
结果这厮一见到他,不说表示表示感谢吧,还一副“你怎么来了”的嫌弃模样……
怎能不让他顿时气的肝疼!
得!
他算是知晓了!
认识这么久了,这家伙就是万年不变的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
忍不住于心里暗骂一万句之后,
沈奚白终是觉得,勉强气顺了些,
随即,只勉强抑制住他内心疯狂飙升的怒气值,
就此,深吸一口气,一面暗道“莫气!莫气!莫跟这病秧子一般计较!”,一面铁青着脸开口道:
“怎么!我就不能到云州来不成?”
“呵,若不是因为有事,你以为我乐意来你府中看你这张面瘫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