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湖面上有被风吹过的涟漪划起，微风也吹到了岸边，扬起两人的校服袍角。斯内普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远处就有熟悉的女生的呼唤：“西弗——”

是莉莉，她顺势也看到了蒂尔，跑过来有些惊喜地看着和斯内普相对而立的蒂尔：“埃默里小姐，你和西弗在聊天吗？”

“偶遇。”蒂尔扯起嘴角笑了笑，庆幸这份气氛终于被打破了，她也终于想起来找个理由快速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之前，蒂尔的视线在斯内普和莉莉的身上顿了下，又笑：“玩得愉快。”

银发少女走的步子并不快，也不大，但好像很快就在斯内普的视野中消失不见了。

“西弗，你不舍得埃默里小姐？”莉莉一双翠绿色的眼睛看得真切，好友的视线是追随着离去的蒂尔放远的，“我还在想，你们怎么站在一起，原来——”

“只是偶遇，她也这么说，不是吗？”斯内普皱眉，听懂了莉莉未尽话语下的调侃意味，但这份调侃究竟是怎样被看出的？斯内普不懂，他只是下意识目送对方而已。

他有时也会目送莉莉的背影，这在斯内普的认知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莉莉偷笑，倒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趁着微风正好，她跟斯内普说起了许多闲暇的趣事，斯内普应声的次数不多，但莉莉知道他一直都是默默聆听的性格。

这样岁月静好，落在一直暗暗观察地小天狼星他们眼里就不是什么好画面了，詹姆双手抱拳，哼了一声：“我就说这小子没安好心，一边跟拉文克劳的埃默里拉近距离，一边还吊着莉莉，斯莱特林还能有什么好家伙！”

“莉莉就是被鼻涕精给诓骗了！”詹姆的鼻子里呼出一团怒气，卷起袖子就要冲过去用拳头招呼正因为莉莉的话而露出笑容的斯内普，卢平好不容易才拦住了。

卢平在霍格沃茨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有邓布利多教授的保护，他提心吊胆的毛茸茸问题不会被太多人知道，又有真心的好友陪伴在身边。

只有一点，詹姆和小天狼星总是努力地跟斯莱特林的斯内普作对，斯内普又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回击和挑衅无数次在他们两方之间上演。

饶是卢平想阻止，他一个人却是拦不住几个的，唯一不愿惹事的彼得，却也唯詹姆和小天狼星的命是从，卢平阻拦的时候，他才有胆子附和几句，很快却又倒戈同意了詹姆和小天狼星的话语。

卢平心中泛累。

今日的最终结果，还是免不了一场斯内普和四人团之间的争执，原因是远处的斯内普瞥见了被卢平紧紧拽着的詹姆，用眼神嘲笑他是“懦夫”——这也可能是詹姆看到斯内普放肆眼神时的臆想。

莉莉在其中劝导，才叫这场争执没有拳头和魔杖的加入。

莉莉只觉得好好的心情全被破坏了，总是缠着她的詹姆简直叫人无可忍耐：“够了，波特，你为什么总是欺负西弗！”

“我欺负他？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是个斯莱特林，他的朋友全是黑巫师，你以为他在斯莱特林待了两年不会自己学黑魔法吗？”詹姆是纯血家族的后代，对纯血家族会有怎样的底蕴再了解不过，尤其还有布莱克家族的小天狼星在。

波特家族暂且不提，假若小天狼星没有意料之外地进入格兰芬多，而是和布莱克家族的其他人一样，进入了斯莱特林，他现在应该已经能随手用出两个黑魔法了。

在现在的巫师界，黑魔法虽然不至于绝口不提，但只要有人敢光明正大的用出黑魔法，总是会被人盖上不好的名声。

莉莉也算对魔法世界的形式有所了解，闻言大声喝止：“够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波特憋了憋，看出莉莉已经非常生气，因此涨红着脸只简单说出一句话：“……我说的是事实。”

他到底还是不希望自己和莉莉本就糟糕的关系变得无可挽回。

“我相信西弗！”莉莉抓住斯内普的手臂，咬着牙回头问他，“你不会的，对吧？”

莉莉不喜欢黑魔法，因为霍格沃茨内学习黑魔法的群体集中在斯莱特林，而斯莱特林……莉莉吸了吸鼻子，她的太多朋友，包括她自己，都没少被那个群体的学生骂作“泥巴种”。

就像暑假的时候，就算她的父母陪伴在身边，那几个斯莱特林的男生依旧敢举着魔杖对准他们一家三口。

这就是他们对麻瓜的歧视，对麻瓜种巫师的嫌弃。

莉莉知道斯内普的朋友们对她和她的朋友，还有城堡里的所有麻瓜种巫师，都有着完全的排斥，但斯内普不会的，莉莉总是对带领她了解魔法世界的斯内普有着一种洗脑式的信任。

“你不会的，告诉我，西弗。”莉莉固执地看着斯内普，回应她的却只有斯内普的沉默。

斯内普可以对斯莱特林的人口腹蜜剑、虚与委蛇，却不愿对莉莉说太多的谎言。

他可以善意地在莉莉进入魔法世界前，隐瞒许多巫师对麻瓜种的歧视，却无法在已经对魔法世界了解甚多的莉莉面前，语气平静地说出自己“没有学习黑魔法”这种谎话。

莉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甩袖离开了，脚步要比蒂尔的大太多，每一步都透着对斯内普的失望，斯内普却没有勇气去看她离去的背影。

他不知道，莉莉情愿此时的他用谎话短暂地骗一骗她，这样她在詹姆四人面前的维护才不会显得那样可笑。

蒂尔不知道她离开后发生的事，她只是在之后的日子里，隐约地发现莉莉和斯内普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说不上决裂，却很少能看到他们单独走在一起了，有时詹姆四人又和斯内普斗上，莉莉也只是疲惫地过去劝开，之后自己先一步离开。

她再没有安慰过斯内普，亦或警告詹姆他们了。

莉莉实在厌倦了在他们中间周旋关系。

蒂尔逐渐看清莉莉和斯内普关系不对劲的同时，却没有升起一点要参与进去的意思，她只是旁观着，揣测着，之后把他们都抛在脑后，专心自己手头上的事。

她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和麦格教授一样，要在五年级的O.W.L.考试中拿到十二个O.W.L.证书，而且更高的要求是十二个O。

蒂尔现在学习起来并不吃力，因此努力地给自己定下一个又一个艰巨的目标，一方面是充实自己，另一方面，自然是为自己造势。

这并非埃默里夫妇的要求，而是蒂尔在进入霍格沃茨没多久后给自己定下的期望 。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小时候以为的那样趋于平稳，安于平淡。

蒂尔和她的父母一样，都有着对高位的觊觎，并不喜欢站在平凡的人堆中仰望上方的俯视，她更喜欢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

埃默里并不是享受那份高位的奉承，而是喜欢把所有的一切掌握在手中，这样就不会受制于人，在一些时刻感到无能为力。

蒂尔并不清楚自己出生前，埃默里夫妇到底经历过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父母努力给了自己最好的一切，她也要为自己、为家人，谋得更多。

O.W.L.考试算不了什么，却决定着蒂尔之后两年的选课，间接影响了蒂尔在N.E.W.T.上的选择和成绩。N.E.W.T.的影响力就要大多了，魔法部的许多职位就是用N.E.W.T.证书做敲门砖的。

蒂尔对魔法部有点兴趣，虽然还不多，但提早准备起来，总比日后真正上心了却无能为力要好。

大家都不知道蒂尔对O.W.L.和N.E.W.T.的野心，只有蒂尔一个人越来越行走在图书馆的自习角落，亦或者在城堡外僻静的角落。

蒂尔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心理，只知道有时鬼使神差地，她就会抱着怀里的笔记本去到平静的大湖边，明明自己在这里遇上过好几回麻烦事。

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平静无波的湖面，蒂尔觉得可能是大湖奇异的平静在吸引自己。

斯内普并没有在大湖边出现过，这是叫蒂尔感到松了口气的，她发现自己确实不喜欢和这个斯莱特林相处在同一片区域里，别扭的、尴尬的、无言的……不管是因为什么，蒂尔都不喜欢这份不自在。

她的朋友们逐渐适应不了蒂尔的学习频率，和蒂尔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但蒂尔还算享受独自一人的宁静。她不会感到孤独，书中的知识足够她一次次地将那份一个人的怅然压下。

值得享受的学习时刻，蒂尔不想去思考更多。

蒂尔也从来不知道，她以为的一个人，其实一直有另一个人在隐蔽处陪伴着。

斯内普不止一次倚靠在那棵足够粗壮的大树树根上，不远处的大湖边，银发女孩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在那里看书、做笔记，从容的面上带着恬静的笑容，斯内普也总是会被她的这份气质感染，一颗焦躁的心逐渐恢复稳定的跳动。

困扰他太久、压在他心底的太多野望，也暂时性地不会再充斥于他的大脑。

莉莉已经跟他疏远起来了，似乎是因为那日的沉默，也可能是他学习黑魔法的事实叫莉莉对他失望了。斯内普不理解，他只是想变强，想在斯莱特林和这个巫师界立足下去，有错吗？

为什么莉莉不能明白他的心情？这明明不是一件值得揪着不放的。

蒂尔又来大湖边学习了，斯内普也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学习频率，准时地守在大树下，习惯性朝蒂尔那边望去，却正好看到原本已经坐下的蒂尔又站了起来。

来不及多想，斯内普下意识朝大树后躲了躲，将自己整个人都藏了起来。

他不希望蒂尔发现自己，也许是担心蒂尔误会他的行径有多么可耻。

幸好，斯内普的担忧是多虑了，他挑选的位置不仅观察视野足够好，躲藏起来也格外方便、隐蔽，蒂尔根本没有发现斯内普，只是有人叫了她一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