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觉得，他应该是已经死了的。

子弹贯穿要害部位，流血过多而死。

死亡的走马灯在他眼前回忆了一遍又一遍。

临死前还见到了太宰——他的好友，那个无论何时都是一副运筹帷幄模样的年轻人，第一次在他面前把自己的脆弱毫无保留的呈现了出来。

——织田作，我该怎么办……

——成为救人的一方吧。

——诶？

——无论哪边都一样的话，就去当一个好人吧。去拯救弱者、守护孤儿吧。就算对你来说，无论是正是邪都没什么大区别……还是那边要好得多啊。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啊，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听从了自己的建议，而后他就再也不知道了。

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想再吃一次大阪混合咖喱。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一个死了快半个月的人，竟然能再一次睁开眼睛。

四下不是漆黑的棺木，视野很空旷，头顶的水晶吊灯没被打开，在破窗棱透过来的月光照耀下发出夺目的光芒。

他试探性的眨了眨酸麻僵硬的眼皮，十分不适应的转着眼珠四处打量了一番。视线瞥过不远处的一具尸体，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离他不远处的一男一女身上。

少女见他醒了过来便抬脚急促的走来，她在一旁蹲下，托着身体帮助他坐起来。

鼻腔中的嗅细胞像是刚刚活过来似的运作了起来，那股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久久的弥漫在他的身边，让他不知是熟悉还是陌生。

她身上不知是沾了谁的血，铁锈的味道格外的浓烈新鲜。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举目无措地看着他，一双沾满血的手微微颤抖着。

“怎，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织田作没有看她，一双靛蓝瞳出神的看着头顶华丽的水晶吊灯，许久，他张了张嘶哑模糊的喉咙：“……你不该救我的。”

孩子们死了，他杀了人，好像也已经没有什么念想能支撑着他活下去了。

他已经没有资格成为那个理想中的自己了。

发出的音节一个不落的进了身旁的人耳朵里。

早弥红着眼，深吸的那口气，呼出的时候却像一声嗤笑似的从嘴边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