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玖回头看去,叫住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西北回来的秦福。
“秦大人。”薛玖拱拱手。
“好久不见啊,国公爷,看来你这身体恢复的不错。”秦福说道。
“托您的福了。”薛玖说道。
秦福说,“本来回到舞梁是想去宁国府上拜访一下国公爷的,可是没想到如今朝堂上的事情这么多,也得不出空来。今天可下见到我的贵人了。”
薛玖道,“可不敢当,要说贵人,秦大人已贵为托孤大臣,当真尊贵无比啊。”
秦福笑道,“国公拿老夫开涮是不是?若无国公在西北定住大魏江山,恐怕老夫现在已经在盛得城黄土埋身了。”
“哪里的话?”薛玖说道,“西北三川哪里是一个人的功劳,是秦大人和诸位将军一同打下来的。”
秦福乐了,他说,“话不能这么说,重要的关节可都是国公爷打通的,这在西北,无论诸将如何争功,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份功劳是哪里来的?”
薛玖连连摆手。
秦福接着问道,“宁国公这是准备去哪?”
“今日事毕,抬步归家。”薛玖说。
“国公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秦福道。
薛玖说,“什么事都看得通透一点,也是跟秦大人学的。”
秦福笑了两声,笑过秦福问薛玖道,“老朽想向国公讨教一个问题。”
“秦大人有话请讲。”薛玖说。
秦福低声道,“国公对南面的事怎么看?”
薛玖说,“不瞒您说,南方的事,我还真没研究过,不过一些耳闻罢了。”
秦福凑近说,“我只想知道四合城的十万大军还有救没救?”
薛玖道,“白水川的地势秦大人应该比我熟悉,哪里有路可供人突围?当初退至四合城就已经注定了结局了。”
“十万人啊,坚守个一两个月还是可以的吧?”秦福问。
薛玖道,“秦大人这是逼着薛玖说谎话骗你啊!”
秦福又笑了,笑中有些得意。
他说,“这不是我的期盼,这是太尉的奢望。”
“痴人说梦而已。”薛玖说,“一个小小的四合城,人少守不住,人多粮不够吃。趁早做别的打算吧。”
秦福将嘴凑到薛玖的耳边,悄悄的告诉薛玖,“潘庆之降了。”
薛玖一惊,问道,“这么快?”
秦福点了点头。
薛玖低头看着地砖,他自言自语道,“从时间看来,南川组织不起第二条防线了。”
“正是。”秦福道。
“通渠呢?”薛玖问。
“尚有一战之力。”秦福说,“可是无将。”
“蔡坎呢?从时间上来看,部队到不了,他是可以赶到的。”薛玖说。
“可是太尉不想用。”秦福说。
“为什么?”薛玖问。
“国公不明白吗?”秦福道。
薛玖不言语了,都这个时候了,智弁还以为蔡坎是王行的人而不用,实在是太儿戏了。
“那谁为将?”薛玖问。
秦福说,“自己的错,自然是自己来补。”
“智弁?”薛玖又是一惊,“他疯了?”
秦福不以为意的说,“赌徒嘛,输了总想要回本的。”
薛玖眼前出现了雪崩的画面。
陈宋联军不停的以多打少,以众击寡,气势积累得越来越强大,如果蔡坎这边抵御不住,怕是西北军全体南下也无济于事了。
更何况……薛玖可不认为常耀之是个吃干饭的,只要机会展现在面前,怕是他会毫不犹豫的撕毁条约南下。
要出手吗?还是视而不见,不去卷入这喧嚣的尘世中?
只怕这次再出手,自己就永无宁日了。
一边是孤儿寡母,一边是国之柱石。
天下会怎么选?不言而喻了。
这种选择此时正在薛玖身边秦福的眼中跳耀,秦家更上一步的机会似乎是要来了。
秦福对着薛玖拱手道别,身子弯得比平时更低。
薛玖不敢在宫中承受,只能学着秦福的样子把腰弯得很低很低。
秦福离开前,对薛玖说道,“怕是秦某在不久后,又能一睹国公爷策马提枪的飒爽英姿了。”
这时薛玖才明白,为什么秦福叫住了自己,为什么他要同自己讲南方的战事,为什么他要掀智弁的底。
因为,秦福想告诉薛玖的就一件事,那就是,秦家已经选好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