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有许多变故发生,但不变的是晏正松的态度。
他还是冷着一张脸,心里一股气。
“大清早的来碍眼,我倒要看看你那张嘴还能吐出什么莲花来——”
晏正松动作不轻不重的将骨瓷碗往桌上一搁,挽着袖子朝门口走过去,准备迎敌。
但准备好的嘲讽与漠然被傅驰那一身的血迹给唬得褪了个干干净净——
“你这——你……汀柏!”
晏正松回头喊了侄子一嗓子,叫他去拿医药箱,却被傅驰制止——
“我没受伤,是别人的。”
晏正松眉头一拧:“你开车撞着人了?”
傅驰觉得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得清的,况且他来这里的目的也不仅仅是解释这么简单。
“晏淮呢?我要见他。”
罗汀柏拿着筷子跑过来,被傅驰这模样吓了一跳,又赶忙解释:“他这个点估计刚睡没多久。”
“他醒不醒我都得见一见他,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说。”傅驰神色急切,脚步都踏了进来。
晏正松拧着眉上下打量他许久,最后还是松口了:“去去去,楼上自己找去——但是少穿成这样去吓唬我孩子。”
语毕,晏正松拍了拍罗汀柏手臂,后者立刻会意,对傅驰说跟我来。
最后,傅驰换上了罗汀柏今年刚买没多久的新衣服才进晏淮的房间。
果然如罗汀所说,晏淮这个点还睡着,但傅驰发现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蹙也就算了,脸色还透着不正常的潮红……
“晏淮?”
傅驰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拍了拍晏淮脸颊,但触手的温度让他一怔,随即又去探了探晏淮额头——
一片滚烫。
他马上出门喊人。
晏正松这顿早饭吃得一点儿也不安生,听到晏淮发烧后直接扔勺子又站起来了。
“我看看——”
傅驰让开位置,晏正松摸了摸晏淮额头,被那温度吓了一跳。
“这得有三十九度了吧……不行——”
他脸色凝重,瞥见傅驰站在一边,气不打一处来,但这会儿也不好发作,顺口把他打发去拿医药箱,然后又叫来家庭医生。
等吩咐好一切行动后,晏正松才有空重新看看孩子。
“阿淮?醒醒……小宝!”
声音一声接一声的高,晏淮被吵醒也被拍醒,皱着一张脸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看见人就又闭上,扯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自己团成一只虾。
“没烧糊涂就好,还好……”晏正松爱子心切,手掌一连拍着晏淮暴露在空气里的后背。
结果晏淮扭了扭身体,往床中间缩去,嘴里口齿不清地抱怨:“别弄我,烦死了……”
“好好好,行行行,不弄你……你好好睡,一会儿医生来了记得配合人家检查,乖点,知道吗?”
没人回答他,晏淮呼吸沉重着再次睡了过去。
晏正松这才有空把目光分给一直守在旁边的傅驰身上。
他看着人,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傅驰先一步开口,说自己留下来照顾一下晏淮,请他放心。
晏正松想说的话就忘了,好一会儿光看着人却不讲话,最后还是妥了协,让人留半天。
目送完晏正松离开,傅驰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松下脊梁,整个人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累。
他看着床上沉睡着的晏淮,心中苦涩无比。
我要怎么跟你说呢?你能承受得起吗?如果瞒不住了,你知道结果后会不会再一次想不开?
傅驰心里生出许多顾虑,回答他的只有蹲在床边轻轻叫唤的小猫。
……
这一天果然没有半点儿阳光降临,雨下到中午才有中场休息的意思。
市医院大楼的某一层依旧有警卫把守,里面还是安安静静,整整齐齐,只有呼呼的风从未关的窗户闯进来。
阿岑睡了个很好的回笼觉,一睁眼就是看手机余额——原来没做梦呢,第一桶金果真赚到了小小的六位数……
电脑还在桌边开着,上面显示已经切断连接。
所有的记忆都回了笼,他想起来昨晚三更半夜接的单了……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电脑后,阿岑嗤地笑出声来,胳膊捂着眼睛笑,真心实意地自夸了两下自己。
“最后再给你清一下路吧,谁让你是我的财神爷呢?天哪,我可真善良!老天开眼,赶紧让我这样的大好人发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