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宴饮不断，元宵节的时候，皇上仍旧给了赏赐，温宜和福意的反而比从前更多。

曹琴默不用操劳和应酬，难得真心畅快地过了好一段日子，如今身孕也过了三月，算是坐稳了。

午后闲着无事，温宜在院子里头玩，福意睡了午觉。

曹琴默便坐在福意床边做起了绣活，孩子长得快，春日里的小衣服又要穿不得了。

殿内鎏金博山炉燃着炭火，又放着梅花，一室生香，静谧间屏风外响起了轻微脚步声。

乐袂微微探出个身子，低声道：“娘娘。”

曹琴默知道她有事要说，便放下绣活，给福意掖了被子，悄悄走到了外间坐下。

“什么事？”

“娘娘，果郡王没了。”

“你说什么？”

曹琴默不由得紧张，滇藏如今竟已经如此凶险了吗？堂堂大清郡王就这样悄无声息死了？

“是今儿一早有秋得到消息，前些日子果郡王坐的船在黄河沉没了，现在都没有找到尸首，皇上也已经知道了。”乐袂说着也不禁皱眉。

“今儿是二十四，果郡王离京五十日了，黄河的水湍急，人掉了进去一定活不下来了，如何还能找到尸体。”

心下也猜到了这事大抵不简单，又问道：“船怎么沉了？”

“听说那船被掉包了，船底不是铁钉固定，而是用的生胶和绳索连接的，遇水就散开了。”

乐袂也心惊准葛尔的探子原来已经布得这么深了。

曹琴默沉默了，不由得担心起大清的安危，许久叹了一口：“皇上可用的人又少了一个。”

心下又想起福意的未来，皇上的兄弟太多不是好事，可福意的兄弟太少也是坏事。

乐袂却想起了甘露寺，迟疑开口：“娘娘，果郡王死了，甄嬛会如何呢？”

曹琴默被提醒，沉思了片刻，才道：“甄嬛性格要强，原本定不肯与皇上重修于好，可是她父亲如今病重，果郡王又死了，她为了父母，未必不肯低头。”

乐袂也说不准，突然想起昔年之事，又安慰自家娘娘道：“可是当年甄远道被流放，她也没有低头，反而和皇上怄气出宫了，娘娘或许多虑了呢？”

“说得也是，果郡王死了，她大抵会心灰意冷，在宫外和舒太妃一样老死罢了。”

心下也觉得乐袂说得有理，这一家子犟种怎么会回头呢？

话毕又想起了祖制，不由得冷笑起来：“且本朝以来从未有过废妃回宫的先例，她又算什么东西。”

“娘娘说的是，先帝在时舒太妃受尽恩宠，如今还不是出家修行了，儿子如今也命丧黄河，甄嬛没有子嗣，这辈子也不能与娘娘相争了。”乐袂也放心起来。

“嗯，话说回来，即便她回宫，咱们手上也有她的把柄，如今还不如多盯着皇后吧。”

“奴婢明白。”

于是曹琴默便又过起了清闲的日子，几日后，乐袂等人终于接到了唤云传来的消息。

两个多月的消息一下积攒了传来，乐袂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将唤云写的流水账给念了出来。

“十一月一，果（郡）王去了点成，额，娘娘，她想写的是滇藏。”

“你看懂了再念。”

曹琴默知道唤云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她们也早就习惯了。

“十二月七，她和果（郡）王有了一月身子。”

听到这曹琴默更加沉默了，那年年世兰捅了她的小腹，这些年她在甘露寺被磋磨成这样，竟然还能有孩子？

不过这是好消息，她既然有了，就算知道果郡王已经死了，大概会安心留在宫外抚养这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