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尘用扇子轻轻打了一下楼御星的腰:“行了,我又没怨你让我受伤,只怨你把我从美人房里拽出来。”
楼御星不禁皱眉:“美人能有你身子重要?”
“这可是你不解风情,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唔?”
话还没说完,应无尘就被楼御星的大掌捂住了嘴。
“不准提那个字!”楼御星火冒三丈,他见惯了生死,唯独见不得应无尘说死。应无尘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的场面,他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心惊肉跳。
应无尘歪了歪头,躲开了楼御星的手:“不提了不提了,天色不早,送王爷到这儿,我就先回去了。”
“回丞相府?”
“自然是回醉月楼。”
楼御星突然轻笑一声,让应无尘无端毛骨悚然。
他的语气却仍旧温和,甚至有些越界的喊了他的字:“不染,你到底心悦我否?”
应无尘一怔,他没想到楼御星居然真的会说出来。他对感情之事一向心细,十六那年察觉楼御星对他的心意,便一直有意无意的和楼御星保持距离。
若不是楼御星早饭要被晏一一刀砍了,他都不会主动找楼御星。
“楼袭月,我……”应无尘张嘴就意识到要完蛋,他居然下意识的喊了楼御星的表字。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叫我了。”
005.
多年前,应无尘与楼御星是同窗好友,每日出入并肩,他叫楼御星的字袭月师兄,楼御星叫他的字不染师弟。
当他意识到楼御星对他的心意之后,他便从未再这般亲密的叫过楼御星,每次都是客客气气的叫王爷,若是被楼御星逼急了,便叫上一声大名。
刚才是他慌了神,下意识的喊了楼御星的表字。
“我待你,与待晏一一样。”应无尘说道。
不等楼御星说话,应无尘就将楼御星的话堵了回去:“就算那日是你要杀晏一,我也会挡在晏一面前。”
应无尘看见楼御星的眼神晦暗,他想拍拍楼御星的肩,但又觉得不合适。
“先走了。”应无尘颔首,现在的情况还是溜之大吉比较好。
没有走几步,应无尘就听到了楼御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以为,于你而言,我和别人不一样的。”
应无尘的步子停了下来:“你本就与旁人不同,每个人皆生而不同。”
道理很好,却不是楼御星想要的答案。
“可我心悦你。”
他听得出楼御星的情绪有多么隐忍落寞,甚至用尽全力才克制住不将他强行留下。但应无尘却不能回头,他不想给楼御星希望。
“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话落,应无尘头也不回的离开。
哭了很久的红袖听到门推开的声音,一抬头见着应无尘,忍不住破涕为笑。
她想要去抱一抱应无尘,却被应无尘轻轻推开。
“红袖姑娘,以后要照顾好自己,我大抵是不会再来了。”应无尘掏出厚厚的一叠银票,放到桌上:“你赎身也好,留下自己用也罢。”
红袖错愕地望着应无尘,不敢相信这是应无尘说出来的话。
应无尘唇角轻抿:“我对不住一个人,许是对不住许多人。其实今日来找你,便是同你道别。”
“你要去哪儿?”红袖问。
“去江南。”
006.
江北纵马,江南折花。
应无尘到达江南时,正值细雨绵绵,索性牵着白马,发间戴了一朵牡丹,撑着油纸伞,漫步在青石板路上。
小店里有窈窕的小姑娘扔给他梨子,朝他害羞的笑,应无尘微微欠身回礼。
他在江南买了一所宅子,饮酒作词,每月与晏一书信往来。
一别三月,他又见到了晏一。
那日也是阴雨天,晏一湿透了衣裳敲响他的门。
“皇宫烦死了,司南天天忙忙忙,怎么不忙死他!”
听着晏一发泄,应无尘也猜到这位是闹离家出走呢。让晏一换了自己的衣裳,应无尘给晏一倒热茶,让晏一暖暖身子。
“等会,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晏一喝了好一会茶,才猛地想起什么,抓着油纸伞就往门口冲。
应无尘莫名其妙,只好跟上去,恰好看见晏一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淋成了落汤鸡。
应无尘心头一跳。
晏一忙不迭的给楼御星递伞:“对不住,一进门儿就给你忘了,谁叫你总是隔着我百八十丈远。”
楼御星接过伞,视线与应无尘不期而遇。
“老应,愣着作甚?帮楼袭月拿行李啊。”晏一使唤应无尘。
却不等应无尘来拿行李,楼御星便自己拿着行李进了宅子。
应无尘看着楼御星与自己擦肩而过,雨声之中,他恍惚听到了一句。
“天涯海角,挫骨扬灰也不能放你走。”
应无尘屁股一凉,他感觉他好像……完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