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界时，在很多人眼中，卫道司少使燕扶玉是一个善良仁慈之人。她从不伤害无辜，又保护弱小，是以，百姓们并不惧怕她。

尤其是对于孩子，燕扶玉更是多一份耐心和温柔。

但事实上，不到二十岁，便能成为少使的燕扶玉又岂会当真是一个仁慈之人？对于敌人，她更是从不会有丝毫手软。

在了解了遗弃之地的来历和规则后，燕扶玉早已有了新的认知。所以即便如今面对的只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她也没有丝毫心软，依旧保持着警惕。

必要时，她可以直接动手，并且不会有半分迟疑。

所以，她是认真的问出了这句话。

小孩仰头，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再没了初时的惊艳，反而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冷颤，眼中冒出了无边无际的恐惧。

孩子是最敏锐的。

他们能够清晰的察觉到善意和恶意，自然，此刻小孩也感受到了那丝凌厉如刀的杀意！

他可以肯定，如果他拒绝道歉，这个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女孩会真的杀了他！

“对……对不起。”小孩下意识说出了这三个字，脸色一片惨白。

燕扶玉面色淡淡：“不是与我道歉，是向我的朋友渊道歉。你该对渊说对不起。现在，向他道歉。”

哪怕她的声音很轻很甜，但落在小孩的耳里，也已经没了最初的喜悦和向往之意，反而像是成了锋锐的利器，每个字都敲击在他的心脏上，让他不受控制的恐惧害怕……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只不过此刻，面对着女孩，他却是连逃离的力气都没有，而是膝盖一软，竟是一屁股瘫坐在地。

“我……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小孩不敢耽搁，忙看向小黑蛇，白着脸，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再没了不久前的嚣张和鄙夷，眼泪鼻涕流了满脸，看上去狼狈极了。

小黑蛇怔怔站在原地，像是因这声声对不起傻住了。

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在听这小孩说什么，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燕扶玉方才说出口的那个词——朋友。

第一次，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二次听见，他以为自己想错了。

直到女孩点名道姓的说“向我的朋友渊道歉”——我的朋友，渊。原来……原来她说的朋友真的指的是他。

原来，她把他当作朋友吗？

先是疑惑，然后是震惊，最后是铺天盖地的喜悦。

小黑蛇根本不在意小孩道不道歉，于他来说，被辱骂被嘲笑被轻视被鄙夷，他都已经习惯了。

尚弱小时，经历这种事，听着那些侮辱的话，他只能忍耐，只能把愤怒压下。但这些仇，他从未忘记，而是全都记在心里。待到他变得强大，他便把这些仇和债一一讨回来了。

所以，他不在意有没有人向他道歉。

他要得从来就不是道歉。

因为小黑蛇坚信，总有一天，他会把那些欺负他的人全部都打趴下，把他们全都踩在脚底。

如此，他何必在意他们道不道歉？

只要足够强大，他根本就不需要。

令他震动的反而是朋友这两个字。

他从这两个字里感受到了女孩对他的珍惜——对，就是珍惜。独自生活流浪了五年，这是渊第一次知道被人珍惜的滋味。

他曾经不屑一顾，告诉自己一个人也挺好，自由自在，无人管束。然当真的体会到了这种滋味，曾经建立的心墙，瞬息间便成了灰烬。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