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的手就像是被烫了一下一样,忽然松开,只听砰的一声小女孩落倒在地。
而方才还气势逼人的魔君也紧跟着又朝后退了一步。
他的面色沉溺又可怕,然而他却没有再动手了。他没有杀了这个孩子,他心软了吗?
他的脸色越来越可怕他的脸色越来越可怕,心中的暴力像是出笼的猛兽,想要毫无顾忌的拼杀,毫无顾忌的肆虐,然而就在他想要这样做时,面前又陡然落下了一座高山,彻底挡住了他的路,也困住了那只猛兽,让他心中的暴戾无法施展。
魔君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一挥衣袖,猛烈的气势便向跪在一边的金元村村民席卷而去,不过是瞬间,那些村民便四散飞开,然后又重重落在了地上,惨叫声不绝于耳。
“饶命饶命,求求大人,饶了我们吧,求求大人了,求求大人饶命,饶命饶命啊。”
“大人放了我们吧,我们很有用的,我们什么都可以做,我们能够给大人围炉围壁,求求大人放了我们吧,不要杀我们,求求大人了!”
“大人饶命饶命啊啊啊啊!”
不过是瞬间,方才的平静祥和就被打破,一世间,这片宁静的土地又变成了炼狱。
然而被哀求的那个男人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没有一点点心软,他甚至又冷笑了一声,再次挥了挥衣袖。
又是砰砰几声。
村长儿子和带头的几人身体瞬间炸裂开来,这一次却不是化为了齑粉,而是成为了一块块的碎肉,漫天的鲜血顺着风飘落在地,染红了地面。
这般惨烈的画面,也染红了其他人的眼睛,所有人都吓住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可怕的男人竟是说动手就动手,他根本就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心软,更没有一点点的凉扇,竟是无差别的攻击。
他们会死吧,他们一定会死吧,死在这个男人的手上,死在这个魔鬼的手心。
刹那间那些人连求饶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他们的喉咙就像是被人紧紧拽住了一般,就连呼吸也不得了。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原来是这样的可怕。
也是,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清楚,面对这个男人连求饶也是没有用的,他就是一个魔鬼,一个心狠手辣,没有任何感情的魔鬼。
燕扶玉落在地上,只觉得喉咙像是火烧一般疼痛那细嫩白皙的脖颈上,手指的印记狰狞可见。
她的皮肤太嫩了,不过是瞬间就是一圈青紫应然在上面。
燕扶玉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咳嗽的声音嘶哑刺耳。
魔君听得有些烦躁。
他收起了手,双手背到身后,冷冷看了燕扶玉一眼,声音冷冷的说:“闭嘴,不许再咳嗽了!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然而咳嗽声是无法掩盖的也无法控制的,即便是燕扶玉,自制力再强大,也控制不了咳嗽。
她没有忍住,又咳了两声,那咳嗽声犹如,尖叫一般,一声又一声的钻进了魔君的耳朵里,像是挑衅。
“我叫你闭嘴,你没有听到吗?还是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男人的声音越发烦躁,脸上刻意维持的冷漠和平静,不知何时竟然消散。
燕扶玉坐在地上,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又咳了两声,她倒不是故意和魔君作对,只是咳嗽声本来就忍不了,喉咙更是剧烈的疼痛。
即便她不想咳,也没有办法。
魔君:“……”
他垂着头冷冷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姑娘,眉目间的杀意清晰可见,让人惧怕,直到那小姑娘咳了一声,又一声咳的人心烦意乱,最终他竟也没有动手,而是忽然挥了挥衣袖,一股温暖的力量就落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没有一点杀意反而只让人觉得舒服,只瞬间燕扶玉喉咙间的剧痛就散去了不少。
那白皙柔嫩的,脖颈上那圈青紫也慢慢的消散了。
如此咳嗽声自然就停了。
但是那股温暖的力量却没有停下,燕扶玉只觉身上的修为随着那股力量慢慢的冲破了桎梏,一点一点的上升,那么大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那一瞬间燕扶玉忘记了,反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盘腿坐起,开始吸收那股源源不断的力量。
黄阶玄阶地阶一点又一点,慢慢的近视重新冲上了天阶!
她的修为竟然在这股力量的帮助下恢复了,不仅如此,随着修为的恢复,她的身体也渐渐的变大,或者应该说她重新长大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那小小的女孩一点点变高,竟然从五六岁变到了十八九岁的模样。
从玉雪可爱变成了绝色明艳。
从小女孩变成了少女,又变成了青年女子。
但无论她变得多大,燕扶玉依然是燕扶玉。
看着面前熟悉的青年女子,魔君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心底的烦躁,不知何时消散了不少。
看着女子那艳丽无双的脸庞,他冷哼了一声,忽然别开了眼睛。
“不用谢我。”魔君忽然开口声音冷漠,“本君不是不想杀你,而是忽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不等燕扶玉回答他忽然又上前,拉住燕扶玉的手。
在两只手碰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不仅是燕扶玉,便连魔君也忍不住怔一下。
两人都齐齐一将,像是触电了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魔君反射性的想要甩开那只手,收回自己的手,然而最终他非但没有甩开,却是本能的,用上了力气。
他把那只比他的手小的多的手,紧紧的抓住了。
就像是禁锢一般。
到底是本能还是下意识的行为,还是故意的行为?这一刻魔君自己也想不清楚,他只是收紧再收紧力道,无意识的增大了数倍。
幸好燕扶玉本来就不是普通女子,而现在她还恢复了自己的修为,所以哪怕是疼痛,也依然能够忍受。
不过她到底不习惯和人这么亲密,如果现面前的男人还是诸葛渊的话,或许她能够忽视这是不应该存在的亲近,但是偏偏面前的人是魔君,是她的敌人。
所以燕扶玉下意识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然而没有想到她刚刚一动,根本就没有把手抽出来,另外一只手就蓦然用力,越发攥紧了她!
燕扶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魔君的对手,所以又动了一下,发现自己收不回自己的手,之后到底放弃了这无谓的挣扎,又变得平静了。
只是这一次只是表面的平静,她的心神到底被扰乱了一点。
魔君为什么放过她?
他又为什么要抓住她的手?
这种亲密早就超出了男女之间正常的相处,更何况他们本就是敌人。
敌人又怎么能够这般亲密呢?
况且他们一个人是人,一个人是魔,一个是人界的卫道士少使,一个是魔界的至尊,一个手上诛魔无数,一个手上染满了人族的鲜血。
无论从哪一点看,他们都不应该这般亲近。
刀剑相向才应该是他们相处的模式。
然而这一刻方才还喊打喊杀,似乎要杀了他的魔君,却像是忘了这一点。
他不仅是没有杀她,放过了她,甚至还把她的伤治愈好了,而且还让她的修为恢复。
这一点,无论从什么地方看都太奇怪了。
不像是对敌人,倒像是对情人。
情人。想到这一点,燕扶玉心头,忽然一跳,另外一只手下意识攥紧。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管魔君为什么没有杀她,甚至还恢复了她的修为,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活着,并且恢复了全盛时期,甚至比全盛时期更强,那便好了。
对,就是这样,其他的都不重要,她也不需要多想,只要活着那便好了。
燕扶玉闭了闭眼睛,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暗芒,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和,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也再也没有了那冷凝的气氛。
“本君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不知何时魔君忽然出生,只不知为何他的声音越发的沙哑,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燕扶玉没有看他,只是微微垂眸,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里复杂的神色。
半晌,她才开口:“所以,君上想去哪里?”
去哪里?其实连酆渊自己都不知道。
听到这个问题,他在原地震了一下,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说道:“本君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你提醒,也不关你的事,你跟着本君走就行!”
男人的语气不怎么好,沙哑的声音更是冷若冰霜。
话音未落他便,忽然向上一飞,拉住燕扶玉便飞了起来。
燕扶玉猝不及防,身体下意识的向前,竟然就这般撞到了男人的怀里,魔君没有思考,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女子纤细的腰肢。
刹那间,两人就形成了一个无比亲密的姿势。
一瞬间,无论是燕扶玉还是魔君,都僵住了。
身体相处的刹那,仿佛连呼吸都交融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当两人反应过来时候,都反射性的向后退去,瞬间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方才只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本君才不是想抱着你,本君只是不想看到你摔倒罢了。”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幸好两人都不是普通人,在空中也如履平地一样。
只是魔君虽这般说着,但他牵着燕扶玉的手却并没有松开,反而又加重了一点点力道。
燕扶玉又不是无知无觉的植物人,相反她的五感特别敏锐,自然察觉到了这点异样。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忽然从冷凝变得炽热了起来。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耳边只有风声,以及彼此的呼吸声。
因为他们都是无感敏锐的人,所以他们都下意识放弃了呼吸,那点声音在彼此的耳朵里依然是清晰无比。
甚至比呼呼的风声还要清楚,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
心脏怦怦直跳,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的变化,燕扶玉下意识皱紧了眉他想要摒弃这点微妙的感觉,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要忽视反而越发清晰。
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诸葛渊的模样。
燕扶玉不是那些天真不知事的小女生,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现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曾经迫切的想要忽略的东西,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无比鲜明,在诸葛渊消失了之后,那些被极力压抑的东西又忽然汹涌而上。
燕扶玉不敢带乡下去了,她极力的让自己想着那些结局,想着亲人,想着朋友,想着人族……
只有想着这些那些纷乱的情绪才会被压下来,才会让她不会胡思乱想。
诸葛渊已经不在了,她本来就不是真正存在的人,所以她不需要去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无论到底是不是喜欢,都已经不重要了。
燕扶玉一遍又一遍的,这样告诉自己是警告,也是告别。
然而正想着时,手上突然一疼,下一瞬只听耳边传来男人不满的声音。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刚才在想什么?想要离开我吗?”
魔君忽然转头,目光冷冷的看着燕扶玉。面无表情,眉目间的冷漠似乎能够灼伤人。
燕扶玉低垂着眉首。
“魔君说笑了,我是人你是魔,我自然想要离开你,难道还等在这里等你杀吗?”燕扶玉轻轻笑了一声,“所以魔君的,这个问题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人魔殊途,想必魔君比我更清楚吧?”
魔君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看上去极其吓人。
就在燕扶玉以为他要发怒时,他却忽然又笑了。
“本君比你厉害,比你强,本君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本君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本君想要怎么说就怎么说,与你何干?”
“凭本君的能力,难道有人能够反驳本君不成吗?难道有人能够干涉本君吗?”
“自然是没有的。”燕扶玉从善如流的说,“所以魔君到底想要做什么呢?魔君的反应也不需要这般大,方才我不过是随便一说而已,我自然是无法反驳魔君的。君上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我怎么想这是不重要的。”
燕扶玉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一点愤怒,也没有一点勉强,也不是恭维夸赞。
按理来说,魔君应该高兴的。但不知为什么,听到燕扶玉这样说,他心中却陡然升起了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怒,那怒火越烧越旺,让他越来越烦躁。
他想要发泄出来,但在对上女子清冷的面孔时,不知为何那怒火又忽然倾泻而出。
魔君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索然无味。
正如他与殷扶玉所说,只要他动手,他便能瞬间要了燕扶玉的命,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凭现代的燕扶玉都无法反驳他,抵抗他,他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不是吗?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生气呢?
然而即便这样想,魔君的心情依然不大好,虽然怒火慢慢消失,但是心头的烦闷。反而越来越多。
有那么一瞬间,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这真是可笑。
堂堂魔君,堂堂魔界至尊,竟然不知道该拿一个小小的人族如何?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又该如何?
想必燕扶玉也清楚他心中所想吧,她以为自己不会杀了他,所以才这般平静,这样的有恃无恐吧。
两人一直在天上飞,也不知飞了多久,直到天色黑了下来,他们才陡然反应过来,然后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