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璋迟疑片刻,鼓足勇气抬眸望向李景山,一字一句道:“陛下可曾读过微臣的诗?”
李景山闻言先是怔忡,随后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你斗酒诗百篇,朕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
杜月璋心中忐忑:“无觉海潮有信,最是愁怀情深。”
李景山眯起眼睛:“朕读过,怎么了?”
杜月璋心中暗升起一丝窃喜,又问道:“陛下相信一见如故吗?有的人明明是初次见面,却觉得已然相伴了漫长岁月。”
李景山闻言笑了笑:“难怪你能写出那样多的诗,感怀就是要比旁人多一些。”他说着看向窗外,语气冰冷无比,“朕从不轻易交付真心,因而从不与人一见如故。”
这句话就像锥子,刺入杜月璋的心中。
是啊!
他当真是病糊涂了,这个人可是天子啊!
这样想着他心念牵动,寒疾又一次复发,他捂着胸口猛烈咳嗽起来,鲜血溢满指缝。却还是艰难开口:“是臣……失言了……陛下……恕罪……”
他克制窒息般的疼痛,只是想告诉眼前这个人,他不是故意冒犯,也是告诉天真的自己,这个人只能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不会是他记忆中绝望里唯一的救赎。
忽然他好想逃,好想回家。
李景山看到他吐血,慌忙上前搀扶:“你没事吧?”
杜月璋挣扎着推开他,虚弱道:“请陛下准臣回家。”
李景山一把抓住他胳膊,沉默片刻,才咬牙切齿道:“不行,你舍命救朕,朕要照顾你。况且朕已下旨你近身护卫,朕在哪你就得在哪。”
杜月璋心底涌出一阵怒火,他挣开李景山的手,冷漠而疏离:“臣谢过陛下厚爱,只是臣身体羸弱,恐难当大任。”
李景山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厉喝一声道:“你这是要抗旨吗?”
杜月璋垂眸,平静道:“陛下圣明!臣的确不敢违背陛下旨意,臣只是自知无能,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景山听完他的话,心头腾的升起一团怒火,从来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旨意。
他愤怒的瞪着杜月璋,一字一句道:“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杜月璋坦然的迎视李景山愤恨的目光,一双凤目透出凛冽的锋芒,令人不由心生寒凉。
“禀陛下,臣不怕死。”
李景山不明白杜月璋为何会突然这样,刚才还相聊甚欢,怎会突然视死如归想要弃他而去。
他的确舍不得杀他,也绝不能容忍有人撼动他君主威严。
但若不杀,他心里又憋屈的紧,总不能让杜月璋这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