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并排走在前面的素客与彪哥,云华心里也为素客高兴,她不仅没有死,还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可是啊……彪哥为什么会被扔到京郊乱葬岗,他又有着怎样的过去呢……
路过一间小木屋,素客突然停了下来,附到云华耳边,
“沛章姑娘是不久前来的,那天你们被肥三他们抓来,门口的小哨认出了非颜,沛章姑娘便告诉我们不允许伤你们,估计是早就猜到你也来了,要去见见吗?”
哪怕知道沛章如今是东风寨的主子,素客也下意识地在云华面前喊了她沛章姑娘,就像是回到了冲云观的小院中,什么都没变。
轻轻推开院门,里头有条悠长的石子路,落脚极轻,云华一路往前,直到一间敞开的小木屋出现在眼前,才堪堪停下脚步。
还未入夜,此时屋里并没有燃灯,一个玄衣雪肤的女子端坐桌前,沛章从前很少穿深色的衣裳,玄色的衣衫更衬的她沉稳安静,整个人像一尊石像一般,冰冷肃然。
似是心有所感,沛章偏头朝门口看来,正撞入云华眼中。
收起杂乱如麻的心绪,云华跨步进了屋子,坐在沛章面前。
此时出现,想必是被符老将军叫来的,云华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吧……
执书的手默然搁下,沛章似乎有些紧张,拇指不动声色扣在桌沿上,指尖悄悄泛白。
云华其实从来没有过问沛章的事,无论是来历还是要做的事,哪怕符后当面讲述一通过去的宫帏秘闻,她也没有开口询问沛章,因为前世的记忆已经告诉了她最终的答案,
可是沛章究竟是何时开始着手起事的呢……
看着对面沛章搁在桌上的兵书,云华突然醒悟,从前冲云观中,沛章便存有三本这样的兵书,后来暂住岳府,少的可怜的行囊里似乎也带着那兵书,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沛章没有自小习武,被丢到冲云观后,就更没有机会练武了,可是心底极深处埋藏的野心,从来没有熄灭过。
“云华。”沛章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出声,那日在醉香楼挡着云华,不知她还生气没有。
那天云华气急了,一句“没有人可以动我身边的人,哪怕是你也不行”,沛章记到了今日,原来云华心里并没有将她划为自己人。
在见到符老将军那一刻,云华便明白那日沛章的阻拦,其实也是变相的保护,不希望她和符氏为敌,可是这也不代表云华就能接受他们的所作所为。
苏苏几次三番的暗害不假,符氏明晃晃的野心不假,名单上的威胁不假,醉香楼里被迫营生的女子也不是假的。
可是一年多相处下来,面对沛章时总是和对符老将军时不一样的。
纵使知道沛章本人对她其实没有动过手,也知道某种程度上,沛章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自己“资助”造反的对象,叫一声主子实际上也不奇怪,
但在面对沛章时,云华总有些自己都从未发觉的娇蛮,
“那个苏苏,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要怎么处置她?”
看着云华柔和的下颚轮廓,微鼓的朱唇,白净的面颊,水润的杏眼,沛章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这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都随你。”沛章扣在桌沿的指尖松开了。
沉吟半晌,云华歪着脑袋继续问,“那个醉香楼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眼见对面坐着的云华将几缕长发随意拨到了胸前,一扫一扫的,
沛章微翘的睫毛颤了颤,明明没有什么动作,怎么就感觉心痒痒的,
不自然的掩唇轻咳一声,沛章咽了咽口水,移开了视线,“没什么,你不要靠近就好。”
转过头瞪了沛章一眼,不要靠近……
这话素客也说过,但他们明明就已经把她绑到一条船上了,不靠近有用吗?
搅弄着手中的衣袖,云华嗔怒道,“谁知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肮脏的勾当,我都已经成了资助反贼的头号人物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说不要靠近有用嘛?”
除去上次在醉香楼那不愉快的一面,上次与云华见面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吧……
云华水润的唇瓣还在一张一合,沛章看久了有些恍惚,注意力总集中不了,
等到云华一通抱怨过后,抬眼才发现沛章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椅子走到了一旁的小榻前。
不知道沛章在做什么,背对着的角度只模糊地看到枕头被轻轻掀起,又放回原位,
“阿章,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嘛?”
抬眼时,沛章已走至云华身前,面前的黑影将云华整个身体都罩住了,手心不知何时被塞入两张纸。
抬腕,一支银镶梅花步摇被拖在沛章掌心,轻轻地送入云华鬓间,
沛章清冷的眉眼就在眼前,云华低头看去,手心里是两张银票。
“你永远是干净的。”沛章在耳边轻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