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沛恒开门出来,挺拔的身形似乎裹挟了淡淡的水汽,额前的头发有点湿,柔顺地搭在眉骨处,虽然没有往下滴水,但还是能看出刚刚被打湿过。
许菁看他走过来,没忍住问:“你刚刚洗头了?”
陆沛恒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下意识回避她的眼神说:“试水温。”
“有热水吗?”
“嗯。”
他从床边绕过来,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同时,还带来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
看来,他刚刚确实在洗头。
不想她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洗发水是她常用的那一款,张婶回家之后特地给她收拾了东西送过来的。
分明是很甜香的味道,用在他身上总觉得多了几分清冽好闻。
“你的衣服在哪?我先拿去浴室。”陆沛恒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许菁指了一个方向,看着陆沛恒在袋子里寻找,然后在看到某个小东西的时候,脸色可疑地红了一下。
“放着、我自己来!”许菁快尴尬死了,动作比脑子更快,想阻止陆沛恒翻找。
面料那么少的东西,粉蓝的颜色,在他节骨分明的大手里显得格外泾渭分明。
偏偏他就那样攥在手心里,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刨开了,挂在他手上似的。
“斯——”腹部的疼痛来得突然,许菁的身体跌了回去。
陆沛恒又好气又好笑,气恼更多一点。
“许小菁,等会儿都要让我给你洗澡了,还在意这点东西?”
反正都是要看的。
而且他是她老公,能不能别搞得好像他是违法乱纪的色狼?
许菁屈辱极了,低着头闷声说:“那、那不一样……”
陆沛恒闻言,难得耐心地在她旁边坐下:“说说,怎么不一样?”
那东西,自然早被他放在旁边,用她干净的衣服盖住。
许菁本来也没觉得有这么难,但是现在开诚布公地和他谈论这个话题,羞耻度无疑上升了好几度。
她控制不住地抽泣了一会儿,隔着水雾看他。
那样无辜单纯的眼神,看得人想犯罪。
但偏偏又悲伤得让人不忍心欺负。
她说:“以前我作为医生,看着病人躺在床上,并不能体会这种无助的感觉,没有任何隐私、没有任何尊严,只能任人摆布。我只会关心,病人有没有人照顾,能不能好好康复……”
“现在轮到自己,才真正感觉到身不由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让自己摆布的感觉,有多羞耻。”
“可是,我们是最亲密的关系不是吗?”半晌,陆沛恒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许菁抬起头看她,眼角的泪被他拭去。
他温声说:“如果今天是我受伤,你也会做同样的事。”
“你接手的病人,他们的家属也在做这样的事。你觉得难过、欺辱我可以理解,病人情绪本来就很脆弱。”
“但是我们确定关系,让彼此成为亲密的人,不就是要在需要的时候向对方展示自己的脆弱?”
他并没有强迫许菁要接受自己的这套理论。
说完之后,拿过纸巾给她擦了脸。
半晌的沉寂,许菁就这样慢慢消化着自己的情绪。
最后还是陆沛恒先开了口。